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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來聰慧敏銳,若是隨口編織的謊言,必然瞞不過她。沈空青索性坦白:「芷瑰公主此前發了懸賞,要取師父的性命。徒兒心中氣不過,昨日趁夜潛入皇宮,教訓了她一番!不料被端惠公主發現了行蹤,與她交手時受了點傷。」

這個世上最不容易被戳破的謊言,便是將真相隱去一半,如實說出另一半。

沈空青一向是膽大妄為的魯莽性子,姜闌不疑有他,氣得眉間緊鎖,狠狠給了他一個暴栗:「沈空青!你這膽子也太大了!皇宮是什麼地方,你竟也敢闖!你今日還能活著,已是你命大了!」

沈空青捂著自己頭上被敲的地方,裝模作樣地「唉喲」了一聲,委屈巴巴地喊疼。

姜闌冷笑道:「現下倒是知道疼了,早幹什麼去了!」

話雖如此,她到底還是憂心他的傷勢:「跟我回房,我看看你的傷。」

佩蘭離得不遠,身為習武之人,這些交談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不過這是他們師徒二人之間的事,她不便過問,始終眼觀鼻鼻觀心,只作未聞。直到他們往回走,她才遠遠地綴在後頭跟上。

沈空青除去了上衣,昔日單薄瘦弱的少年已長成堅實健壯的模樣,漂亮流暢的肌肉動作時微微繃起,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他皮膚上留了許多深淺不一、或長或短的傷疤,最險的一處離心臟只有半寸。他當時暴露了行蹤,被武功高深的暗殺目標一劍刺中,更有手下鷹犬圍攏上來。他近乎喪失了行動能力,以為自己就要死了,誰知他師父沖了出來,拼死拖著他殺出重圍。

他後來才知道,那個暗殺任務難度極高,師父不放心他,一路上始終偷偷跟著。

「傷得很深,所幸沒傷到經脈,不然你這隻手就要廢了。」

姜闌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她正在檢查他胳膊上的傷,傷口微微外翻,露出了猙獰的血肉。她蹙著眉頭詢問,語氣指責卻難掩心疼:「我不管你,你自己就不知道處理傷口了?」

「徒兒怕疼——」

佩蘭正取了乾淨的白布和金創藥過來,恰好聽見他拉長了語調喊疼。同在千手閣共事多年,她哪能不了解這小子所圖為何?見他這樣賣慘,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姜闌接過了藥,藥粉抖出撒到他傷處,他身上也跟著一抖。

「疼疼疼!!!」

他似乎真的疼得很厲害,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眉毛眼睛都皺成了一處。

「你小時候還沒這麼怕疼呢。沈空青,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姜闌無奈地嘆了口氣,俯身湊過去在他傷口處呼了呼。

夾雜著她口中清香的涼氣從他傷處掠過,不僅帶走了疼痛,似乎連胸腔都被這清冽的曇花香氣填滿。

她低下頭,錯過了沈空青眸底一閃而過的愉悅笑意。

沈空青卻沒能得意多久。

房門驟然被人叩響,門外傳來白露的聲音:「姑娘,您現下可有閒暇?大人邀您出門,已在院外等候了。」

「煩你告訴景曈,我這就來。」姜闌揚聲回答。

她將金創藥瓶往桌上一擱,壓低聲音囑託佩蘭:「你替空青包紮,他傷處崩裂得厲害,記得紮緊些。」

「師父,佩蘭她下手太重了……」沈空青見她要走,當即不滿地抗議道。

「佩蘭以前也替我處理過傷口,她手上很輕,你別怕。」姜闌匆匆交代了一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她走得不帶絲毫留戀,房門緩緩闔上,逐漸縮小的門縫將她的身影與外間的光亮一同吞噬。沈空青死死盯著她離開的方向,屋內暗了下來,襯得他的臉色愈發陰沉。

佩蘭正要替他包紮,他卻避開了她的手,扯過搭在一旁的衣衫穿上。

「哎,你傷口還沒處理完呢。」

沈空青冷冷道:「這點小傷,管它做什麼。」

時值四月,春寒已過,炎夏未至。顧府的馬車悠悠地駛到了郊外,在一方明鑑般澄澈的湖泊旁停下。

姜闌由蒹葭扶著下了車,一踩到地上便覺觸感柔軟,原是綠茵鋪地,竟不遜色於華貴織毯。晴空映於湖面,被微風拂皺,細長的波紋打碎了日光的金輝。鷗鷺自湖上掠過,聲聲鳥鳴纏綿宛轉。

白露指著湖中叢生的蘆葦,輕輕推了蒹葭一把,笑道:「你看,蒹葭都在水裡,不若咱們的這位『蒹葭』也下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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