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拔出匕首,孫衡大叫著掙扎,不可置信地質問:「燕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倆可是過命的交情!」
「休得胡言!你霍亂朝綱,以此巫蠱之術殘害我朝良將,若不是援軍及時趕到,只怕我國已破了。去年開春你收受賄賂跟人一起構陷忠良,致使劉大人株連九族;去年夏季江南大旱你又貪污賑災款;今年更甚,竟開門迎敵。這樁樁件件哪一條冤枉了你麼?死有餘辜。朝中騰不出人手來捉你,陛下命我前來取你性命,以告慰諸位在天之靈!」
他揮手,毫不猶豫地下令:「行刑。」
士兵將他綁在樹上,撕開衣服露出胸口,眼都不眨地刮下來一片白肉,痛吼聲響徹雲霄。
半個時辰後,士兵將剮下來的肉呈上,「大人。」
「按規矩處理。你們走吧。」
士兵把肉裝起來,去解捆在樹幹上的白骨。
「頭帶回去,其他的就扔在這吧。」
他發話士兵也不敢多問,照做了。
雁秋下馬,收斂起白骨,然後拿出一張符紙,看著茫然飄蕩在附近的孫衡魂魄。
「等你那個做了酆都大帝的爺爺來救你麼?呵。」
他輕笑著將魂魄收了,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
冬月,翠華山銀裝素裹,蒼茫一片。
院子裡燃著火爐,爐子上溫著藥,阿時掀開蓋子看看,覺得差不多了,倒出來用勺子餵給崔宛。
半年過去,他的病不見好,人已經瘦得端不動碗。
「雁秋呢?」
阿時看了眼門外,「還在磨。」
崔宛嘆氣,胸口單薄的衣襟上顯出骨頭的輪廓,「去叫他。」
「他又不會聽。」
「去叫。」
阿時只好去叫。
雁秋在院子裡又搭了個棚子,正在磨個白色的物件,看形狀像是把小刀。
「我哥叫你。」
雁秋把小刀揣起來進屋。
「崔大哥。」
「你成天磨,一根骨頭還能磨出來什麼?」
雁秋餵他喝藥,「這藥不行,明天我去城裡換個郎中來。」
「換誰也沒用了。我守著你就離氣死不遠了。」
雁秋低著頭給他掖緊被褥,「我記得你喜歡吃冬棗,一會兒我進城正好給你帶回來。還有什麼想要的麼?」
「雁秋,這幾年我是看著你過來的。你改名換姓去蕃國做官,設計害死孫衡妻兒,逼他出逃,又佯裝冤魂附體讓他救你,再給他一個平步青雲的機會。你明知他不是好人,還給他權力,撐著他犯下一個又一個大錯。你睜開眼看看你自己的魂相都成什麼樣子了!那麼多罪孽,你都快入不了輪迴了!」
雁秋笑了:「我這輩子都是撿來的,罪孽福報又有什麼關係?沒別的想要的我就走了。」
崔宛撐著身子,「雁秋!」
雁秋關上房門,叮囑阿時好好照看,然後拿了東西下山。
夜色濃重。
雁秋在山陰處將符紙燒了,放出被困數月的孫衡。
「你不叫燕雪,你叫雁秋,你是姓宴的徒弟!」
「你明白的有點晚。」
雁秋拿出那把磨了幾個月的小刀,「聽說骨刀能斷魂,我還沒試過。」
孫衡萬分驚恐,連連後退,「你要幹什麼?這可是大罪孽!」
「不想投胎的人還怕什麼罪孽呢?」
白刃落在靈魂上,割下一縷縷黑霧,孫衡無聲哭嚎。
活著受一次剮,死後又受了一次。
靈魂碎片被他封在骨刀里,他蘸著血在骨刀上畫下繁瑣的符文。
最後一筆落下,發出一道流光,帶著滿刀字跡沒入骨刀中,刀身光滑潔白,看不出絲毫痕跡。
符成。
孫衡被剮掉的魂魄封印在他自己的骨刀里,不入酆都,無□□回。
做完這些天已經大亮,他踩著露水進城,正趕上早集。
「雁秋!雁秋!」
他正在買棗,聽見阿時叫他,側頭去看,「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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