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懊悔了一陣子,又想起來宴百川割喉時那決絕的眼神。
我要是敢繼續,他就敢斷頭給我看。
他不由苦笑一聲,自己這輩子都玩不過他。
掙脫不出去,他一開始很不舒服,因為看不見外面,也聽不見什麼聲音,憋悶的喘不上氣來,可是待久了倒也能習慣。
感知不到外界自然也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他不知發了多久的呆,思緒天馬行空地跑了好幾圈,把上輩子的記憶又深挖了好幾遍,竟真的想起來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他想起有一年春天,宴百川難得的生了場病,卻不吃藥,當時打發他的原話是:「一點小病,本少爺百毒不侵,拿去,礙我的眼。」
雁秋那時候雖然倔強但其實很聽他的話,心裡也真是有點把他當成無所不能的角色了,理所當然地認為一點小病無需放在心上,非常贊成宴百川那副中二德行,甚至有點覺得催著他吃藥的崔宛是小題大做。
他把藥原封不動地給崔宛送回去:「他不用喝。」
「他好了?」
「呃……沒。」
崔宛明白了,「他不想喝是吧?」
雁秋這個腦殘粉回答的理直氣壯:「他不需要吃藥。」
「不需要……」崔宛差點爆粗口,堪堪將到了嘴邊的「個屁」兩個字咽回去,換了個雅致點的:「一派胡言!他就是怕苦,你拿兩塊飴糖去。」
雁秋愣住了。
怕苦?
崔宛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錦衣玉食長大的大少爺怕苦不正常嗎?快去,喝完了我還得刷碗呢。」
雁秋懵懂地端著藥碗和兩塊飴糖回到宴百川房間,宴百川歪在榻上,手裡翻著半卷書,榻邊窗子沒關,探進來兩枝含苞待放的桃花,搭在他肩膀上。
他臉頰緋紅,見雁秋又回來了,臉色難看的要死:「行了,放著吧,我喝完送過去。」
雁秋看出他是想趁沒人倒了,「我看著你喝。」
宴百川一瞪眼:「吃裡扒外!」
雁秋不為所動。
他支起半邊身子,脖頸被桃枝掃了一下,記上心來。
他豪爽地將那一碗藥喝了,然後探手將那桃枝折下來,夾在書頁里遞給他,「喏,這個給你,走吧。」
雁秋一手拿碗和托盤,一手拿書,離開房間給崔宛送去,看見崔宛笑了一下才發現,飴糖不見了。
還真是怕苦。
他騰出手來,把那本書翻開,拿出夾著的桃枝,一開始沒看懂,又看兩眼才猛然驚覺裡面是什麼,頓時臉跟燒的似的,從腳後跟紅到了頭髮絲。
難怪他喝的利索、難怪進屋時他臉頰緋紅,果然看的不是什么正經書!
周雲禮笑起來,又想到那支桃花他其實留了很久。
那本書被他扔在垃圾堆里,轉了一圈又撿回來了,夾著桃枝壓在衣櫃深處。
後來怎麼樣了就不記得了,他跟唐枕回山上找「白皮書」時好像都沒有看見。
他不知今夕何夕地想了很多,也不知過了多久,懷疑自己是不是就要這麼度過後半生,然後粗略估算了一下自己剩餘的陽壽:魂相看來是沒換成,以他這身福報,活個八九十年不在話下。
這可糟心了,還不如死了呢。
「我弄死你!」
他嚇了一跳:什麼?
恍惚片刻,他跟宴百川都愣住了。
傳音。
魂相連上了!
周雲禮啞了一樣,什麼都不敢想了。
傳音這種東西某種程度上有點像是「心聲」,可能一不留神心裡想什麼就會被當成傳音內容傳出去,因為這種「腦電波交流」不像說話和發消息,還有個回車鍵確認發送,張開嘴也來得及及時止損地閉上,傳音就是一個念頭,這念頭一閃而過,可能就會被對方「聽見」。
周雲禮屏息凝神,什麼都不敢想,過了半晌沒聽見宴百川的聲音,倒是他聽見他爸周鈞儒說話了:「什麼公司?他還有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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