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劍刺出,在交鋒間寒聲道:「但你是個什麼東西,不好說——」
對方險險躲開這一劍,殷回之又是一劍刺出,這次劃爛了對方的衣襟。
他收了劍,嗤笑:「天道使徒原來這麼廢物啊。」
男子低頭緩息,再抬頭,眼裡依舊沒有絲毫怒氣:「殷回之,你沒有必要這樣抗拒與我交談,你大概已經猜到一些東西了。」
殷回之訝異睜眼,像是沒明白他的意思:「你且仔細說說看呢。」
男子攏了攏被劃碎的衣服,悲憫地看著殷回之:「殷回之,你所在的這個世界,如同話本,你是話本的主角,本該坐擁無盡氣運,百歲頓悟,替生靈承難,殉道而飛升——
「但這一切,都被外來者毀了。」
「我也並非天道使徒,而是天道散落人間的一縷殘識,藉此軀體與你相見,是想勸你迷途知返。」
他沉靜地望著殷回之,字字如讖語:「惡鬼在側,不得翻身。」
殷回之仿佛根本沒聽見他前面一串「氣運之子」的說法,只針對後半句,微微一笑:
「照這樣說,只是那位篡我命途的『惡鬼』已經死了,就算魂魄未散,短期內也不能再找回來。」
語罷,他的笑容淡到幾乎看不見:「閣下,你多慮了,請回吧。」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作不明白?」男子眉心微蹙,問完這句,便靜靜看著殷回之,眼中情緒似悲似嘆。
最終,殷回之也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他不再多言,輕輕合上了眼。
殷回之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冷冷盯著那張紋絲不動的臉。
幾息後,那人突然睜開了眼。
只是再無剛才的憫然之態。
男子原地茫然了幾秒,看見站在面前的殷回之,露出嚇了一大跳的表情。
「你你你你!」
男子左右顧盼,發現自己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從茶館瞬移到了這兒,衣裳還被劃了個稀爛,臉色頓時精彩紛呈。
他唇瓣直抖,死死盯著幻形後的殷回之,認出來殷回之就是方才茶館裡那個氣質陰沉的傢伙。
「你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他一邊驚叫,一邊捂住暴露出來的胸口,大聲警告:「我告訴你,我小叔母的哥哥的結義兄弟可是乾陰宮裡的人,你敢對我耍混!沒你好果子吃!」
殷回之:「……」
乾陰城附近各方眼線頗多,殷回之暗中出關,不想因為一個智力有障礙的東西鬧出動靜。
他壓下躁意,冷淡道:「你被髒東西上身了,一路跟著我到了這裡。現在,你可以走了。」
男人以為他是被自己報出來的名頭嚇到了,氣焰反而高漲起來。
他正要繼續叫嚷,就見殷回之冷凝著他,拇指在劍柄上輕輕摩挲,若有所思地問:「髒東西還沒從你身上下去嗎?」
男人雖然聽不懂暗話,但能在鬼域討生活的,對殺氣和死亡威脅還是相當敏銳,頓時面色一僵。
幾息後,又怒又慫道:「走就走!」
殷回之原地駐足,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這個世界,真是比他以為的還要有意思。
前有季回雪苦心經營謀求他的仙骨,後有……孤魂野鬼不惜犧牲色相算計他的血肉身軀。
現在又來了個「天道殘識」來勸他迷途知返。
殷回之笑得止不住,撤去結界,在周遭看神經病般的眼神中,一邊悶笑一邊往前走。
……他殷回之,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啊?
-
殷回之親自探查了幾日,一樣沒能獲悉謝凌的蹤跡,便作罷了。
謝凌若真心想藏,他查得太厲害反而是自亂陣腳,露出把柄。
至於謝凌到底是在暗中策劃,還是真的傷重難愈……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他不急。
他悄悄潛進了魔獸山。
這一年裡,他放在姬樞身上的傀丹一直沒有大波動,可見姬樞一直安分聽話。
也說明謝凌沒再找過來過。
魔獸山里下著大雨,茂密的枝葉被打得蔫頭耷腦,殷回之本可以輕而易舉地躲開這些雨水,但最終沒有那麼做。
或許是懶得動。
他和那些草木葉片一樣,被淋得狼狽,烏髮濕垂,鼻尖下巴都掛滿了水珠。
熟悉的木屋出現在眼前。
他推開門,看見在床上安逸熟睡的青年。
姬樞睡得很沉,連他進來都沒發現,唇色也白得有些過分……大概是又吃了山里采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中了毒?
反正看起來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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