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鞭高過頭頂,陸韶英的頭低得比前幾日的陸墨寧還要更低,他道:「掌門,弟子來請罪了!」
頓時,底下的弟子全部關注起了上面的動靜。
陸聞樞終於將視線從底下承劍門諸多弟子身上收回,他看向陸韶英:「你何罪之有?」
陸韶英道:「弟子……輸了今日的比試。」
陸聞樞靜靜看了他兩眼,說道:「只是輸了一場比試,何來有罪一說?」
陸韶英仍低著頭:「弟子明明答應過掌門今日定能拿得頭籌,若非弟子練劍不力,輸給了玉蟬衣,承劍門就能又蟬聯一屆頭籌,都怪弟子!弟子有罪!」
陸聞樞輕輕撫著指骨,有條不紊地說道:「論劍大會向來都是有輸有贏,贏者風光,輸者黯淡,錯過了,便再無再度站到論劍台上證明自己的機會。曾經對你抱有期許的師長對你失望,同門其他弟子會因你受到嘲諷,他日別人談起玉蟬衣,都會笑一聲你這個承劍門的弟子卻被對方拿承劍門的劍招打敗,這一切對你來說,難道……還不夠折磨嗎?」
他話語每多說一句,陸韶英的臉色便更淒涼上一分。
站在一樓的陸墨寧也同樣臉色十分之不好看,黯然低下頭去,像是一併被訓著。
陸聞樞道:「論劍大會上輸了比試,我不會怪你。」
陸韶英舉著長鞭的手緩緩放了下去。
可陸聞樞話音一轉:「可你絕非徹底無罪。」
陸韶英身軀一震。
「何時將『鳳凰于飛』練會的?」陸聞樞問。
陸韶英再度將長鞭高高舉起,不敢正視陸聞樞:「弟子、弟子是在藏書閣的傳影石里,看到了掌門與薛仙長使用鳳凰于飛的影像……」
陸韶英道:「我、我覺得這是很厲害的雙人劍法,就偷偷學習了一番,弟子從未有過想要冒犯掌門與薛仙長的意思。也從來沒和第二個人一道用過這個劍法,苦苦練習了許久,才學會獨自一人將這劍招用出來……」
「可你將它用得漏洞百出!」
陸韶英唇一抖,陸聞樞臉上神色繃緊,隱隱有動怒的前兆,但陸韶英所認識的他性情溫和……陸韶英心知自己這是犯了大錯,連忙將頭低下:「弟子願意領罰。」
他知道掌門與薛仙長感情甚篤,他用了他們的定情劍招,也是情急之策,是被玉蟬衣逼急了才用的。他沒想過會被玉蟬衣以相同的招式打敗的。
這時聽陸聞樞落了聲:「等回到炎州,去戒律堂,領一百道鞭罰。」
陸韶英焦灼忐忑的心在收到懲罰的這一刻終於定了。
「是!」他痛快應道。
「還有一罪。」陸聞樞掃過陸韶英,視線又一路掃向底下眾人,仿佛有千鈞山壓在他們的背上,每個人都抬不起頭了,不是無形中的感受,而是真的靈力壓迫。
他視線一路掃過,最後又落回陸韶英身上:「陸韶英,是你將『鳳凰于飛』的劍譜透露出去的?又或者說,是你們中間的誰透露出去的?」
底下鴉雀無聲,陸韶英連忙自證:「在今日之前,我從未在任何地方、在任何人面前用過這個招式,更別說劍譜。」
「掌門,還有近千年來被驅逐出承劍門的弟子,其中若是有內門弟子,他們也接觸過劍譜……」陸墨寧頂著重重威壓說道,「還有那玉蟬衣,她偷師的速度太快,說是不盡宗的,用的劍招,幾乎全來自太微宗和承劍門。」
巨海十州沒有劍招是哪個門派的就只能由那個門派弟子用出來的規矩,只不過,若非本門弟子,往往聽不到最精準的講解,也拿不到真正的劍譜,只能照著別人用出來的劍招琢磨,很容易依著葫蘆畫瓢畫錯。
但玉蟬衣不一樣,看到最後一場沈笙笙的反應,陸墨寧很肯定,玉蟬衣是拿了沈笙笙的打法在比的。
「也許是她看見有誰用了這個招式……她學的太快了。」
陸聞樞問:「她仙齡多少?」
陸墨寧道:「不過……二十來歲。」
陸聞樞冷聲問:「那你覺得,這二十年間,會有誰能在她眼前用過這個招式?」
陸墨寧一哽。
是了。
一來,「鳳凰于飛」難度不低,需要兩個修為深厚的修士同時使用,才能完整用出,條件很是苛刻。若不是玉蟬衣實在是強到了有些恐怖的程度,陸韶英單憑著今日以一己之力用出「鳳凰于飛」,也能名聲大噪一番,足見這劍陣使用出來的難度有多苛刻。
二來,承劍門內門弟子對掌門與其道侶的定情劍招多有避諱,並不常用。
那玉蟬衣到底在哪裡見過這招式的?
陸墨寧茫然了。
而陸韶英更是恐慌到面上血色全失。
「當真不是弟子將劍譜泄露出去的!」重重威壓之下,陸韶英恨不得以頭搶地自證清白,「弟子可起血誓,以神魂盡散為代價來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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