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衣……你很想要她的血?」陸聞樞踏入了自己的精神海。
戾氣重重的一片黑霧中,他伸出手輕輕觸碰向了「熒惑」,柔聲問著。
「熒惑」以更熱烈的震顫回應他,聽見玉蟬衣的名字,顫動更甚。
「不行。」
陸聞樞的語氣變得冰冷,眸光變得狠厲,他一下攥住「熒惑」的劍柄,額頭迸起青筋。
重重戾氣纏繞到他的身上來。
裹挾著一身戾氣,陸聞樞睨著「熒惑」,沾血的唇瓣開合間吐出帶著諷意的話語:「怎麼會有你這種見異思遷的狗東西?」
「而我,絕對不會讓我和阿嬋之間,出現第三個人。」
第56章 棋子 割開我的喉嚨也會很快的
陸聞樞握住劍柄的手底下漸漸蜿蜒出幾條血路,垂落至「熒惑」的劍身,他握著劍的手在顫抖,身體逐漸吃力地跪下去,而「熒惑」再不甘心,也終於逐漸安靜了下去。
想著玉蟬衣對「鳳凰于飛」的句句貶低,陸聞樞額角青筋跳動,喉頭一甜,又嘔出一灘血來。
「熒惑」停止震顫的劍身映出了陸聞樞那結了霜一樣的臉色。
「你胃口大,識人的本事卻不佳。魚目怎可比擬明珠?」陸聞樞手腕顫著施力壓著「熒惑」站了起來,罕見的怒形於色,「最好的已經給了你,貪心不足,竟然還敢覬覦別人?」
想到玉蟬衣,陸聞樞切齒腐心,泣血般質問:「你只是個容器,休想、休想用別人的血污濁了我的阿嬋!」
他強行用靈力將「熒惑」的躁動鎮壓下去,隨後,精神海重新歸於平靜。
陸聞樞鬆開握著劍柄的手,從自己的精神海中抽離。
鮮血糊滿掌心,白衣被鮮血染得紅透,他像是剛從血湖裡被撈出,覆著血的身軀,正因憤怒而顫抖。
從前去精神海里看「熒惑」,陸聞樞總喜歡在那裡多待上一陣。
那裡就是他新的青峰。
這是頭一回,陸聞樞從自己的精神海中離開得這樣快。
陸聞樞無法忍受「熒惑」竟然會對陸嬋璣之外的人的血肉有貪圖,甚至高過於對陸嬋璣的貪圖。他忍受不了它可能會掙脫他的控制,前去尋找讓它更滿意的祭品。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可能性,都讓陸聞樞怒不可遏,難以自持。
尤其是……被它貪圖著的,分明只是個拙劣的贗品。
他含著滿口血腥氣,指尖繞著靈力,皺著眉頭一下下揩走白衣上的血跡,看著窗外白淒淒卻無半點污痕的滿地雪,對自己身上血色的污濁更加厭煩,動作越來越急。
陸聞樞忽然又一次想起一千多年前的那個冬天,想起微生溟義無反顧跟著一起跳進崖底的身影。他始終記得自己當時驚懼而又後怕的心情——
原來,差一點,陸嬋璣與微生溟就要遇上了。
原來,微生溟在找陸嬋璣。
在此之前,陸嬋璣一直很喜歡微生溟,她幾乎翻遍了微生溟和別人比試留下的劍招記錄,她說,哪怕沒有見過他,她也知道這是個很好的人,她還問他:微生溟會不會有一天,也會來承劍門看一看?她的心事從來不防著他,問這句話時,陸嬋璣眼裡的每一點亮光都寫著她想見微生溟。
他千防、萬防,千哄、萬哄,想方設法讓陸嬋璣不再想著微生溟,卻在微生溟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後背發涼地意識到,他竟然也犯了百密一疏的錯,攔了陸嬋璣還不行,他忘了攔住微生溟。
微生溟竟然知道陸嬋璣,竟然會自己找上門。
這一千年來,陸聞樞常常自噩夢中驚醒,醒來後,總要去看一眼「熒惑」才能平靜。
但自論劍大會見到玉蟬衣與微生溟同時出現的那一刻,新的夢魘出現了。
陸聞樞不意外微生溟會很喜歡陸嬋璣,這世上沒有誰能不喜歡陸嬋璣。他只是沒想到,微生溟竟然會喜歡到為他自己打造一個和陸嬋璣如此相似的贗品。
可是那又如何?
終究是他得到了真正的陸嬋璣。
微生溟晚來一步,就只能無能為力到用一千年的時間,給自己找一個贗品做替身。
「玉蟬衣……」陸聞樞抹掉了唇邊的血,走向書桌案頭,那裡放著他花了四個月的時間調查來的玉蟬衣的來歷。
年二十餘歲,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十八歲時拜入不盡宗,十八歲之前的經歷無人知無人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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