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聽說裴策洲帶著人趕到膠州之後,才匆匆收拾一番找上去。
裴策洲駐紮在城外,從客棧過去要經過膠州最繁華的鬧市街口。眼下,膠州討論最多的便是目前青州的局勢。
江新月起初沒上心,聽到「鎮國公」三個字時才漸漸開始留意,可越聽她的臉色就越不對。
叫停車夫之後,她將車窗推開,問正在高談闊論的書生:「鎮國公怎麼了?」
書生在觸及到女子的臉時怔愣了瞬間,回過神之後就起了顯擺自己消息靈通的心思,將聽來的有關於青州的戰事一一說來。
「你怎麼知道城樓上掛著的就一定是鎮國公?」
書生被問得一愣,很快又道:「這可是叛軍統領親口說的。」
「他們只恨不得立即攻破嘉應城,造出這樣的謠言來動搖軍心,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為什麼嘉應城內的人不出來反駁,鎮國公也不露面,任由敵軍如此動搖軍心。」書生看著女子慘白的臉,又後悔自己說得太過分。
若不是鎮國公親自帶兵突襲,青州未必能守得下來。青州一旦告破,下一個遭殃的便是膠州,他哪裡還能好端端地在這裡站著。
他神色間多了幾分崇敬,又深嘆英雄殞命的無常。「那晚爆炸的動靜特別大,兩州交界處都能感受到震動,而在爆炸周圍的,又有幾個人能存活下來?」
「旁人我不知曉,但是他一定還活著。」
江新月說完之後,也不再爭辯,而是立即將車窗關上,吩咐馬夫繼續往前走。
她很快就到了軍隊駐紮的邊緣一帶,報上名之後很快被人帶到主營帳中,見到裴策洲。
她同裴策洲幾乎有一年的時間沒見過。
從來沒想過一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人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裴策洲依舊是那個裴策洲,相貌上沒有多少變化,更加消瘦以至於眼窩顯得越發深邃,看人時的眼神冰冷,如同一柄刻刀。
明明是兩個長得不像的人,江新月卻隱隱從裴策洲的身上看到幾分裴延年的影子。
見到女子一張白煞的臉,裴策洲沉默片刻,嗓音沙啞地問:「你都知道了?」
江新月低下頭,整理好情緒之後才抬起頭。「聽說了,但是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裴策洲咧著開裂的嘴唇笑,笑起來的樣子特別難看,乾脆就沒再笑。
他靜靜地看向面前的女子,直起如今不再單薄的身形,允諾道:「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會盡全力搜尋,直到找到小叔為止。」
「可是我也想去找他。」江新月腦子裡的那根線崩得緊緊地,直視裴策洲的視線,「我是他的夫人,我理應要帶他回家。」
江新月的狀態算不上多好,蒼白的臉色讓原本的精緻的五官蒙上了一層霧氣,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濕成一縷一縷貼在臉上,看上去是如此的柔弱。
可她的姿態又是上揚的,眼神清冷,帶著一往無前哪怕被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肯退讓的倔強。
裴策洲目光輕顫,最後點頭。
「好。」
——
徐宴禮得知消息之後,立即趕過來,找到了正在軍中吃東西的江新月。
她吃的是最簡單的青菜面,一點鹽和青菜,遠遠算不上好吃,在軍中算是難得的美味,但是對於江新月這種吃慣了稻米的人來說,幾乎是難以下咽。
可她卻恍若未覺,機械地挑起麵條往嘴裡塞著。
江新月瞥見身邊有人落座時,就已經知道是誰。
將口中的麵條吞下去之後,她搶在徐宴禮的面前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一定要去青州找他,我不相信他就這樣沒了。」
徐宴禮沉默。
江新月也不在意,繼續往嘴裡塞著麵條,她其實已經嘗不出是什麼味道。就知道她吃飽之後才有力氣,才能跟著裴策洲一起去草原搜尋裴延年的下落。
就是這麵條真的太難吃了,難吃到她都想掉眼淚。可她又完全哭不出來,好像所有的情緒都已經被封存起來,只剩下一個麻木的軀殼。
徐宴禮有點看不下去,將面碗端到了旁邊,冷聲說:「吃不下去就不要吃了。」
他看著面前的的女子,喉嚨間像是含著刀片,在一片血腥當中,不甘心地問:「他當真就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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