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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力亂神之事,今年在後宮屢見不鮮。愛妃初入宮時,倒不曾向朕示弱。偏在錦嬪過世後找朕討人,說明愛妃不是怕亡魂,是怕她的亡魂。愛妃為何獨獨怕她一個?朕很好奇。」

顧岑撇下我,坐在椅上,雙腿交疊:「回答朕的問題,這是朕給你第三次機會。」

都說伴君如伴虎,我總算有所領教。偷梁換柱瞞過顧岑,可不能就當他是傻子。

若我再含糊其詞,惹怒他不說,許會讓他對我起疑,那近日的寵愛也保不住了。

思索後,我不得已剖白心中的部分想法,從與李妙語相談,再到懷疑錦嬪一事。

至於偷梁換柱入宮、我娘私藏毒藥、頭七燒書作祭一事,我自然暫且按下不表。

顧岑饒有興味地看著我:「所以愛妃恃寵而驕,欺上瞞下,做了這樣一件大事?」

我心裡一沉,心想他果然要動怒,快磕頭賣個慘先,爭取寬大處理。誰知顧岑卻伸手捏住了我的衣領,像拎小雞一般,把我提溜起來,大笑道:「你慌什麼,朕心裡門兒清!」

貼身的褻衣因他的動作,同後背來了個親密接觸,竟然已是濕噠噠一片,我出了好些汗。

八十七

我右眼突突直跳,這話可比方才的問話要可怕多了。

門兒清,他知道的究竟有多少,不會全都知道了吧。

不可自亂陣腳。我擺出懵懂的作態:「皇上知道?」

「門外那兩個太監是朕的人,朕知道你在靈堂搗鼓什麼。緣由朕倒沒想明白,但後宮瑣事繁多,朕不能樁樁件件都管,沒折騰出事兒,便隨你去了。誰知今日不過逗逗你,倒把此事給問出來了。朕可算是瞧著你的真面目了,淮北呀淮北,平日在朕面前裝乖,倒膽大得很。」

「皇上謬讚。」我鬆了口氣,心道可惡的顧岑,把我嚇了一跳。

「瞧你這樣子,定是在惱朕故意嚇唬你。」他伸手彈我的腦殼。

凝滯的氣氛變得起來,我順勢倚在他懷裡:「臣妾可不敢。」

「你連棺材蓋兒都敢揭,還有什麼不敢?你想的確實不錯,朕知道,那虎不是鬼,是人。」

「既然是人,那便是看得見摸得著,皇上英明神武,調人來設天羅地網,何愁抓不著她?」

「每回布下天羅地網,此人便安分守己,一旦撤離防守,此人翌日便動手,可以說是囂張至極。朕耗費了人力物力財力,頻頻一無所獲,這不合算。西北戰事頻繁,極缺武材,朕把高手都調來後宮,可就是顧頭不顧腚的庸君了。天下蒼生比朕後宮的三千佳麗,重要得多。」

我同顧岑相處以來,總見他柔情似水的模樣,極少聽他講這些事,話不中聽但勝過情話。

他擅於用情話表達愛意,一國之君如此作態,總讓我覺得有幾分虛偽,此刻才算是坦誠。

顧岑見我不說話,揚眉道:「不同朕說話?是不是在心裡頭怨朕只愛江山,不愛美人?」

「臣妾是有幾分怨皇上。」我用餘光觀察他的神情,「皇上真是看扁臣妾了,只把臣妾當作心無大義,只曉得亂吃飛醋的蠢貨。您是一國之君,自該將蒼生擺於首位。若您是個只愛美人的皇帝,臣妾可要不會像這般喜歡您。臣妾是漂亮,可繡花枕頭,又不一定都裝著草。」

「拍朕馬屁,怎麼連你自個兒都夸?」顧岑勾我的下巴,「那方才不語,是在想些什麼?」

「臣妾在想,既然皇上知道是人為,為何要給嬪妃立規矩,還請那樣多的高人作法驅邪。」

「可想出名堂來了?」他饒有興致地追問。我沒理由放過,在顧岑面前賣弄自己的機會。

「此事短期無法投入大量人力解決,只好先栽贓給鬼怪,再找道士作法,算給後宮眾人一劑定心丸。晚上不可獨自外出的規矩,就是對症下藥,人一多,倀鬼自然不敢貿然害人了。」

「朕正是此意。所以愛妃夜裡少出門為好,至於你討的人,饒朕再寵你也不能壞了規矩。」

若顧岑為我破了先例,特意調了幾個會武的侍衛來護著我,其他嬪妃看著眼紅,也該向他討要,給還是不給?位份不同家世不同,又該怎麼給?若那虎也分到一杯羹,將侍衛策反了,害起人來豈不是更加得心應手?何況顧岑說了,西北缺人,這時候調人過來簡直是昏君。

不知道衛長風在西北過得好不好,雖然我不願他同我姐姐在一起,但還是想要他活下去。

我踮起腳,親了顧岑的一口。他愣怔片刻,扶額笑道:「朕中意你,遠勝於旁人。」

可這是為什麼,他會中意我,遠勝於旁人?他的後宮裡,還有許多更聰明的女人。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竟令我感到十分詫異。我受寵若驚地笑了,低頭盯著鞋尖看。

顧岑好奇道:「朕差點兒忘了問,愛妃說紙團顏色不對,那夜的紙團是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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