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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某個地方開始隱隱作痛,愈演愈烈,江晚樓固執地無視神經強烈緊繃反抗產生的幻痛,幾度張嘴,努力組織著言辭。

「但在這之前,我不記得我忘記了。」

很拗口的話。

但已經是江晚樓能陳述的極限。

他像被剝離了語言系統,儘管聲帶還能發出音節,唇舌還能吐出正確的字詞,但組成的話顛三倒四,毫無關聯。

「我有病。」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江晚樓隱隱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他的肩膀被alpha用力地攥緊,薄薄的上衣根本沒有任何阻攔的作用,使得刺痛鮮明地傳入大腦。

「什麼病?」

郁蕭年焦急惶恐的臉毫無預兆地闖入江晚樓的視線,他還沒來的開口,就聽見alpha劈頭蓋臉地甩出一大堆詢問:

「什麼時候檢查的?在哪兒檢查的?哪個醫生?」

能被江晚樓這樣鄭重艱難地說出來,那必然是很嚴重的病!

郁蕭年急得呼吸加快,怨惱的情緒不斷滋生,他為什麼——什麼都沒發現?!

「不管檢查結果是什麼,不管醫生跟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擔心,你去的地方未必就是最好的醫院,給你看的醫生也不一定就是最頂尖的,更何況也不是沒有誤診的可能……」

「郁蕭年。」江晚樓捧起了alpha的臉,銜住了不斷開開合合的唇。

郁蕭年的眼睛睜得很大,他第一次想拒絕來自江晚樓的吻,攥著江晚樓肩頭的手都預備把人推開了,又勉強止住。

他不敢動,不敢掙扎。

江晚樓沉宮中浩羔楞陶陶重的心緒被一掃而去,甚至有些想笑。alpha的動作小心克制地過了頭,仿佛他是什麼脆弱的瓷器,稍稍用點力就會分崩離析。

他舔了舔郁蕭年緊閉的雙唇,在郁蕭年的抗拒里依依不捨地離開。

「我的身體很健康。」江晚樓低聲安撫,「每年的體檢報告不都是要交到公司嗎?郁總……難道沒看過我的體檢報告嗎?」

員工的體檢報告當然不需要郁蕭年親自過目,但江晚樓的體檢報告……他的確每年都在看。

「我小時候就被確診了輕度反社會型人格。」

江晚樓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郁蕭年的臉上,分辨著alpha的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心高高懸起,等待著也許會落下的審判。

第62章 很澀

「……胡說八道。」

郁蕭年的反應不強烈,平淡的口吻仿佛只是在否定什麼所有人公認的謬論。

出乎意料,江晚樓沒有任何驚訝,或者說,他早知道郁蕭年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無端輕鬆了幾分:「不是胡說。」

江晚樓遠比那些似是而非的問卷和冰冷的儀器更加了解自己,就好比他想要一條小狗,但小狗也可以不是「狗」,只要滿足他對「小狗」的所有幻想就已經足夠了。

在他的眼裡,同種族的人類也好,其他生物也罷,並沒有什麼分別,他們和它們都有被不斷宣揚珍貴但脆弱的生命,他們也可以像它們一樣被輕易剝奪生命。

江晚樓總無法理解,同情、悲傷、惋惜,他一次次地在旁人的臉上看到、學會,卻並不認同。

「不是這樣的。」郁蕭年低聲反駁,「你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也沒有任何極端的想法,你沒有病。」

即便缺乏同理心,卻還是會在看見誰傷心時給出安慰,即便並不認可生命需要被格外尊重,卻也沒有忘記後巷的那些流浪野貓……

「江晚樓,不管你過去是什麼樣子,什麼樣的想法,但你早就不是過去的你了。」

犯錯的人都有悔改的權力,江晚樓分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又憑什麼要永遠背負著壓力,為不曾發生過的事情而擔驚受怕?

早就不是過去的……了嗎?

江晚樓怔忪片刻,低低笑了一聲,沉沉的黑眸里情緒深深,無端叫人覺得危險:「你就那麼篤定?」

「郁蕭年。」他慢聲陳述,「知道為什麼我會進行信息素耐受訓練嗎?因為我不喜歡失控的感覺。」

即便是生理註定的缺陷也不行。

「直到今年年初的心理評估報告,我仍舊屬於高危人群。」江晚樓伸手,一項項細數給郁蕭年聽,語氣里是不加掩飾的恐嚇意味,「控制型人格,具有強精神控制、洗腦傾向,在親密關係中,極有可能出現隱性操控行為。」

「郁蕭年,你難道就沒覺得我在規訓你、改造你,潛移默化地讓你完全地服從我,甚至於全然喪失自我認知與主權嗎?」

郁蕭年的鼻尖抵著江晚樓的,輕嗅著淡淡的、還沒完全散去的腥氣與混雜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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