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阿姐別擔心,過兩天就好了。」
潘芙其實是有些自責的,畢竟是女兒家,手上被劃了道口子,肯定心疼得不得了,就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妹妹會毫不在乎。
「等會給你些祛疤的藥膏,記得日日塗抹。」
說完,她的目光重新看向門外,阿酌正站在外面不敢進來,潘芙道:「小侍衛你進來。」
「本宮說過肯定會處置你,現在便給你個機會,你說自己應該受什麼懲罰。」
一說懲罰二字,潘棠的心不自覺揪起來,看向阿酌的目光略顯複雜。她心底,似乎並不想讓他受罰......
「阿姐,要不算了。」
「怎麼行?這個侍衛膽大包天,留在你身邊我不放心,況且昨日之事他難保不會說出去。」
「他不會的。」潘棠脫口而出。
潘芙投來狐疑的目光,「現在是阿姐在審他,你插什麼嘴?」
潘棠低下頭。
阿酌道:「小人對賢妃娘娘保證,昨日之事絕對不會說出去半句,也絕對不會做傷害二娘子的事情。」
潘芙哂笑,「空口無憑,你拿什麼保證?起誓嗎?我可不信所謂誓言。」
「那賢妃娘娘怎樣才能相信小人?」
「我不相信你。」潘芙抬下巴,她道:「你自刎吧。」
「阿姐!」
潘棠抓住姐姐的手,連連搖頭,「阿姐,不要,他何至於此啊?」
「何至於此?」潘芙道:「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卻因為這個奴隸有了污點,難道他不該死嗎?」
潘棠看著眼前的姐姐,覺得不可置信,在她記憶里,阿姐從不會這般蠻不講理,隨意殺人。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的清白,阿姐才會如此反常的嗎?
潘芙此時拿出了個匕首,咚一聲丟在阿酌面前,冷冷道:「就用這個。」
阿酌將匕首撿起,潘棠見了立馬命令道:「你給我放下!」
阿酌看著匕首透著寒芒的刀鋒,如此鋒利,定能一刀斃命。
其實生死,他根本就不在乎。
「屬下自知不該玷污二娘子清白,自當以死謝罪。」
他舉起手中匕首,沒有絲毫猶豫,像是存了死志,眸中深邃且冰冷。
淺淡的琥珀色眸子裡,空空蕩蕩,像是被冰封了千年的荒原,寂寥荒蕪。
不記得過去,不盼望未來,不明白當下的意義,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裡,他一向都是這般安置自己的心的,甚至連潘棠都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神總是冰涼,身影總是孤寂。
他是生性喜靜且冷淡,但也是因為他失去了記憶,自此從不為除二娘子以外的人用心。
而二娘子的熱烈,猶如敲碎他厚厚冰殼子的一柄斧,如此蠻不講理地將他從自己的世界中拖拽出來。就是要蠻橫,就是要強硬,就是要肆意張揚,就是要讓他冷冰冰的一張臉上出現酸甜苦辣。
於是他跟隨,隨著她而動,將她填補進自己的心,這便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
溺水之人氧氣即將耗盡,掙扎都沒有了力氣,任由自己向著深淵墜去,此時,他手邊出現一塊浮木。
她就是他的浮木。
而今二娘子卻因為他而受到了屈辱,潔白之人裙擺沾上的污泥,他要親自替她洗淨。
身如浮萍,不值一提,若能為她免除污點,也算死得其所。
這可能就是二娘子常說的,作為一個侍衛都職責。
「住手!」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潘棠打完之後手都在顫抖。
她怒目看向阿酌,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准許你死了嗎?」
匕首掉落,被掌摑的少年仍有些發蒙,四目相對,卻見到二娘子流下兩行淚,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了。
「我准許你死了嗎?」
「沒有。」
「沒有那你還死。」
「都是屬下之過,請二娘子責罰。」
「責罰責罰,你除了會讓我責罰你還會幹什麼?」
潘棠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明明昨晚他們還那麼親密無間,他剛剛還大言不慚地說要對她負責,但一轉臉他竟然就要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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