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雖說不是司馬佑親母,可卻也並未聽說過二人之間有齟齬,她讓司馬佑絕嗣的目的,很難說。
總之不會是為了她的母族桓氏。
畢竟若想讓桓氏復興,最好的做法是讓桓氏女入宮為妃,並且誕下皇嗣,再除掉司馬佑,扶幼帝即位,做到外戚專權。
這是比較常見,也是最管用的方法。
但自五年多
前司馬佑即位,後宮就不曾有過桓氏女。
謝苓忖度了片刻,從一旁的書架上拿了張宣紙,裁剪開來。
她沾了墨汁,提筆寫下幾行字。
雪柳伸著脖子看,看清上面的內容後,有些疑惑。
「娘娘,崔瑛是誰?」
謝苓道:「桓氏家主,定國公桓榮的繼室,去歲冬獵我見過一面。」
「她是清河崔氏的庶女,年二十六,去歲見時,似乎日子不太好過。」
雪柳「啊」了一聲,說道:「那桓榮是太后的大哥吧,五十多了,年紀都能給崔瑛做爹了。」
謝苓嘆了口氣,有些感慨。
她若是沒上了謝珩這條船,跟崔瑛的命運也沒什麼差別,甚至會更慘。
那日在獵場的看台見到崔瑛,觀面相是個倔強耿直的,明明才二十五六,看著卻消瘦滄桑的厲害。
她還記得在小時候,就聽說崔瑛為抗拒婚約自裁,但是被救了回來,強行綁上花轎。
嫁進桓府後,估摸著沒少被桓榮那老叟折辱。
「我想著查查她的底細,若她現在依舊有心脫離桓氏,那就能為我所用。」
「她嫁到桓氏八年,總該知道些辛密。」
人都是會變的,她也不敢確定崔瑛會不會被磨平了稜角,畢竟桓榮一死,她就是正兒八經的桓氏「老」太君。
因此還是要讓雲台城的暗人去搜集些信息,調查一番,才算穩妥。
雪柳聽完,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樣也好,如果她願意為您做事,自己也有機會離開桓氏了。」
謝苓寫完一張,又寫另一張紙。
另外的紙張,是關於安排流徽進王氏的內容。
寫完後,她拿起紙條頂端兩角提起,吹了吹上面的墨跡,等墨水干透後捲起來,放進了竹筒。
她讓雪柳去條櫃裡拿了鳥食,給翠鳥餵了點,又捋了捋羽毛,才將竹筒掛回它頸間,打開支摘窗放飛了出去。
窗外的黑夜沉沉,陰雨像銀色黏濡的蛛絲,網住了整個紅牆影影的宮廷。
翠鳥劃破柔軟的蛛網,沒入潮濕的夜。
謝苓抬手接了幾珠冰涼的雨,深深吸了一口氣。
濕漉漉的味道,壓住了她焦慮的心緒。
她合上窗,坐會案前,慢慢將金絲燕窩羹用完。
……
翌日一早,斷虹霽雨,草鍍新色。
長公主那邊又來了信,催得很急,希望謝苓早些順著玉籠庵這個線索,將寒山寺與太后、皇后的事了解了。
謝苓現在還不能忤逆長公主,她現在只是雲台城代理副城主,還沒能把全部權柄都轉移到手中,因此還得與其虛與委蛇。
做肯定是要做的,但三月份肯定是不行。
有些事情她還沒查清,貿然動手不僅會打草驚蛇,說不定還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思索了良久,她決定先去趟永巷冷宮,見見陳婕妤。
月初陳婕妤被廢入永巷後,慢慢便別人遺忘了,包括她的「好姐姐」筠妃。
謝苓倒是一直暗中命人照看陳婕妤,怕有人會殺人滅口。
她本不打算這麼早就對其以援手,只是現下出了玉籠庵這檔子事,不得不提前去見。
確定了司馬佑下朝又去了正陽殿論道,一時半會不會出來,謝苓便帶了雪柳,乘步輦去永巷。
一路上遇見幾個宮妃,話里話外打聽她的去向。
謝苓沒有隱瞞,言宮人上稟有內侍苛待永巷冷宮的廢妃,要去親自去了解情況。
那些個宮妃得了消息,紛紛恭敬誇讚謝苓心慈。
謝苓禮貌回了幾句話,便叫人抬起步輦離開了。
誰知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到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
「假仁假義,裝模作樣。」
「噓!」
謝苓挑了下眉,抬手攔住要暴跳如雷的雪柳,命人轉過步輦。
她摸了摸腕上的金絲粉玉鐲,端詳著眼前的女郎。
風神嫵嫵,體態媚娜。
是司馬佑半月前寵幸過的宮女,前幾天封了柳才人,正值盛寵。
這姑娘的冊封文書,還是她擬的。
才剛剛爬上龍床,就敢仗著寵愛囂張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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