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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應該好奇為什麼崇明是我的人。」

「你記得姚仲儒嗎?」

司馬佑瞳孔猛地收縮,渾濁的淚水順著眼尾溝壑流進稀疏枯黃的鬢髮。

崇明手背青筋暴起,唇紅齒白的臉上浮現出刻骨的恨意。

檐角銅鈴忽然被夜風吹得急響,沈苓的聲音交錯響起。

「文定二十三年,你為奪兵權構陷姚家通敵,姚仲儒闔家百口被先帝處死,」沈苓一根根掰開皇帝的手指,語氣沉冷,「崇明,全名姚望旌,乃是姚老先生的次孫。」

床榻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司馬佑半邊身子滾出錦被,崇明單手將他按回榻上。

「陛下,你構陷我姚家時,可曾想過會是我姚氏子孫送你最後一程?」

崇明雙目泛起血絲,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沈苓看了眼天色,理了理衣裙站起身,「寅時三刻了,送陛下殯天。」

崇明稱是,將被子捂住司馬佑口鼻。

俄而,司馬佑喉間發出最後一聲嘶鳴,瞪大雙目,胸口起伏消失。

崇明伸手合上他圓睜的雙眼,轉身時撞見銅鏡里自己猩紅的眼角,和不知何時爬滿臉頰的淚水。

他抬袖擦乾,將痕跡收拾乾淨,輕手輕腳出了內室。

沈苓站在大殿的半開的窗欞前,望著泛起一起青白的天,轉而望向他的臉,語氣平緩:「你大仇得報,剩下的,知道該怎麼做吧?」

崇明躬身行禮,「臣,一定不負所托。」

不多時,綠綺端著水盆入內,按例去為司馬佑擦洗。

她拿著溫熱的帕子,認真擦著司馬佑的臉,忽而覺得有些不對。

綠綺腦海中閃過個念頭,她顫抖著手指,放到了司馬佑的鼻下。

毫無氣息。

手中的帕子悄然落下,她不可置信的又試了一次,眼中淚水湧出,「陛下…陛下!」

「阿佑,你醒醒,你別嚇我啊!」

她晃動著司馬佑的肩膀,對眼前的一切不願相信。

聽到動靜的宮人入內,看到眼前景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隨即踉蹌著往外跑,口中大呼:「快去請太醫,陛下怕是……」

式乾殿頓時兵荒馬亂,太醫很快來了,探了鼻息和脈搏後,跪地揚聲慟哭。

「陛下,駕崩了!」

「……」

永安十二年五月十四,司馬佑駕崩,享年三十二,諡號荒帝。

……

司馬佑死後,太子昱即位,改元天嘉,由長公主和謝珩一同輔政。

沈苓被尊為太后,居弘訓宮。六安被提拔為大長秋,總領太后宮中宦官。雪柳任女尚書,掌太后宮文書詔令,參與機要。

除此之外,皇太后卿的衛尉和少府,皆是寒門子弟,為沈苓心腹。

司馬昱雖然只有五歲,但聰慧過人,性格像極了謝珩。除了會對沈苓宮裡的人撒嬌外,他對外都是冷臉,雪柳戲稱他是小冰塊。

沈苓很看重對昱兒的教導,拖沈君遷請麓山書院的新任山長出山,做昱兒的老師。長公主對此面上贊成,實際上暗中派了不少人,想捧殺昱兒,讓他徹底淪為廢物傀儡。

這些事,沈苓都有防備,但百密終有一疏,天嘉二年,她就發現昱兒染上了鬥蛐蛐,連課業都不管不顧,整日和伴讀躲在假山玩樂。

她十分憤怒,卻也沒有大發雷霆,甚至連伴讀都沒換,而是溫柔引導,給他規定了每日玩耍蛐蛐的時辰。

司馬昱本來還很失落,但有次無意間看到母后深夜流淚後,心中頓時愧疚起來,徹底將鬥蛐蛐給戒了。

司馬昱慢慢懂事後,謝珩來宮裡的次數就少了。

他身體愈發不好,有時候甚至都不了朝,沈苓有時候見他,能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藥味。

那抹令她心動過,也恐懼過的雪松香,徹底消失不見。

謝珩哪怕這樣,也依舊手段凌厲。

司馬佑死後,他算是徹底跟長公主撕破臉,兩黨之間斗得不可開交。

沈苓也慢慢嶄露頭角,開始光明正大插手一些朝堂事務,這讓長公主很不滿。

但沈苓敢暴露到明處,那自然是做了完全準備。

夏夜驟雨初至。

庭院裡朱色宮牆洇出深褐水痕,青磚上的積水倒映著昏黃宮燈,遠處萬重宮闕隱在雨霧裡,只余輪廓鑲著淡淡的水光,朦朧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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