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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窈原先滿肚子的火氣被攪合地變了味,隨後凝神思忖起他方才說的話。

裴璋不僅不肯將玉還給她,還出言點明她太過貪心。

且如今再想來,沈介之的調令也實在來的突兀,不早也不晚,恰好自她從法淨寺回來後便再見不到他的人。

想到此處,她不由側目,向門外的方向看了一眼。透過屏風,只能望見裴璋的一抹雪白衣角。

白衣清簡,襯得他神姿高徹,端的是芝蘭玉樹,絕不有負傳聞中種種與他相關的美談。

這樣一個人,難道會僅僅因為她的緣故,就設法將沈介之調離錢塘嗎?

阮窈心跳得更快了,卻得不出答案。

但有一件事總歸可以確認,裴璋如今的確對她動了情。

無論這份心意價值幾何,哪怕……僅僅只是出於色慾,至少也足夠她安然無恙地隨他去洛陽。

她也該是時候設法為自己籌謀了,不必再把一腔心思都撲在他身上。玉佩既要不回來,她就另行為自己多攢些傍身之物,日後若有需要用銀錢的地方,大可私下當了便是。

但凡有銀錢在手,處境怎麼也算不得太差,至少不像當初,只能迫不得已寄住在寺廟裡。

她總會想到辦法,織出一雙羽翼,庇護自己,再盡她所能,尋到爹娘、阿兄。

然後……飛出去。

至於謝應星……阮窈琢磨了一會兒,又咽了兩口微苦的茶水,忽然覺得心上堵澀得厲害。

任憑過往再沉重,時間也推著她不知不覺走了這般遠。好似只是出了會兒神,一切便物走星移。

初春的時候,她還被困在山寺,從王生嘴裡得知謝應星來尋她的那一刻,幾乎驚喜交加地要落下眼淚來。

他們曾有婚約,他本該是除去血緣以外,自己在這世間最為親近的人。

然而如今再想起他,她心底竟然冒出幾分迷茫和不安。

自己本該由謝氏迎入洛陽,而不是像如今這樣,不明不白地跟在裴璋身邊。

按照瑟如所說,謝應星在琅琊郡四處尋她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他們……實在是太久不見了。

她並不知曉他身在何處,在做些什麼,對自己的心意又會否仍舊如初。

只差一步就要結髮為夫妻的人,此刻想來,竟已經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身影。

阮窈捧著涼透的茶水,悵然地嘆了口氣,陡然生出一種什麼也抓不住的無力感。

餞別宴被攪得一塌糊塗,不止裴璋,就連東道主孫太守都在混亂中受了不輕的傷。

湖裡畫舫上的遊人多為來此遊玩的名士豪富,憑白被牽扯進這樣的禍事裡,又如何肯善罷甘休,連續鬧騰了好些時日。

重風那夜聽從裴璋的授意,好生不易才抓了名活口。何氏的人見勢不妙,果斷將何方作為棄子推出,一應罪責都讓他擔了,試圖就此了結這樁禍事。

陸九敘僥倖未曾受傷,卻也受了不小的驚嚇,鬧得十分狼狽,同裴璋商議這些事時仍是止不住一臉憤然。

「朝野上下真是爛透了,哪怕是天大的罪狀,被這些士族出身的清官挨個審一遍,最後也要輕省三分。」陸九敘煩躁地痛斥,「何氏的人連你也敢動,可見猖獗成了什麼樣。」

裴璋神色淡淡,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朝中現今無人可用,魯郡平亂的擔子最終還是落到了長平王身上。何氏身後有太后和霍氏相保,此次暫且動不得了。」

提及霍氏,他眸光微不可見地沉了沉。

陸九敘看了他一眼,繼而又提起廢太子的舊案來。

「那道觀里的道士全*被滅了口,雖說死無對證,可任誰都能瞧出不對勁。此次回洛陽,不如先稟報給陛下。」

「還不是時候,」裴璋提醒他,「潛龍勿用。」

既無證據,便等同於要冒風險。且君權旁落,帝王便是相信,也是力不能支,反會徒勞生出心魔。

陛下這十年來重用裴氏,想以此約束太后與何家。裴氏手頭權勢愈發滔天,卻也就此成為以何氏為首的世家中人拔不掉的眼中釘。

世道渾濁,若要自保,便無人能夠獨善其身。可他們手伸得未免太遠,更不該妄圖制約他。

且儲君之位空懸,太后一心扶持的三皇子荒謬無道,不堪大用,裴氏也遲早要墮入泥污中,身不由主。

本弊不除,則其末難止。

除非他有一舉翦草除根的把握,否則……不如待時而動。

裴璋眉頭微蹙,凝神權衡著破局之法。

「我午後便要啟程先行趕回洛陽。」陸九敘忽然說道。

「再不走就趕不上就任了,」他有幾分漫不經心,「說不準還能遇得上端容公主與何硯那小子的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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