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分心。」
第27章 可他又是什么正人君子嗎
事畢,裴璋讓侍者送了清水進來。
宅子裡的使女都是在此服侍已久的人,臉上恭敬如常,也自然不會流露任何異色。可阮窈還是覺得如坐針氈,掌心裡止不住地發燙。
身上的細汗冷卻後,留下了一層黏糊糊的濕膩。她皺眉將手指浸在涼水裡,藉此舒緩手腕過度用力後的酸脹感。
頸間的掐痕還在陰惻惻地作痛,她望著水盆,心緒像是一叢理不清的亂麻。
裴璋竟把她的過往查得一乾二淨……事到如今,再想隱瞞什麼,也都沒有意義了。
她的確掉以輕心了,可他又是什么正人君子嗎?他高高在上地審視她、揭穿她,眼中分明帶著怒氣與鄙夷,然後又對她行這般沒羞沒臊的輕薄之舉。
當真可笑。
阮窈磨蹭得太久,等到再被裴璋叫過去的時候,她連指腹都被水泡得皺巴巴的。
他神態溫雅如舊,半點狼狽都不顯,目光落在她攥起的手指上,絲毫瞧不出一絲方才情動難抑的樣子。
虛偽的小人。
她忍不住又在心裡暗罵。
好個芝蘭玉樹的裴長公子,明面上無妻無妾修身自好,卻能迫她在禪房裡對著神像做褻瀆之事。
更莫說他前一刻還像是要把她生生掐死,後一刻卻又是好一番索求無度的親吻,即使說出去又有何人會相信……
「窈娘。」
許是瞧出了她的走神,裴璋喚了她一聲。
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自有一股無形的威壓涼涼迫向她:「往後在我身邊的時候,須得專心。」
阮窈聞言,心下微顫,兩隻手也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她也不記得曾在哪裡的話本子上看過,說男子饜足過後……便要比平日裡更好取悅。
想及方才二人交纏在一處的呼吸,而眼前人也似乎再沒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她猶豫再三,心臟跳得一下比一下重。
阮窈最終仍是顧不得心中還未散去的屈辱感,撲通一聲跪在裴璋的袍邊,眼眶情不自禁地一陣酸脹。
「是我的錯……」她喉中像是哽著些什麼,眼裡也浮上了淚意,「我不該騙你,也並非有意要愚弄你,我只是太過於害怕。」
「我身份微賤,任誰都能欺辱,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活下來,不得不想盡法子保護自己。我不願公子同旁人一樣,將我視作叛臣之女。倘若這樣,對我而言怕是比死都難受。」
她跪在帶著涼意的地上,微微低垂著頭,淚眼迷濛中,只望得見裴璋一塵不染的衣角。
「窈娘是有罪,公子若要因為我的欺瞞而怪我,我任憑公子處置,絕無一字怨言。只是……求公子救救我的爹娘和阿兄。」她嬌軟的嗓音不斷顫抖。
「我父兄所謂的罪狀,分明就是被人有心偽造的。公子倘若不信,叫人調取文書一對比便知,這種大事,我絕不敢妄語……」
「此事事關重大,並非由你一面之辭便可做決斷。」裴璋嗓音冰涼,沒有一絲溫度,更無半點要出言安撫她的意思。
阮窈心尖都顫了顫,隨後猛然生出一股怨憤,像是野火一般,從心口連綿著蔓延到她的喉間。
這話說得好生持正,分明卻是不願幫她的意思。
這禪房中近乎還留有某種令她感到古怪且羞惱的味道,他才借她的手快活過,不出半個時辰又變回了原先公平無私的樣子。
可她眼下又能有什麼法子,她的身份見不得光,只有暫且依附於他。若裴璋覺得她新鮮,也不過是當個玩意養著占著。
至少自己眼下還能夠引起他的慾念,便是咬碎了牙,她也得為自己再爭上一把。
倘若他答應,那麼她所做的,及往後可能要做的,才不算白費,否則豈非連妓子都不如。
阮窈強忍著委屈,近乎是哀求地拽住他的衣角,手上甚至不敢過於用力。「求公子可憐可憐我吧……」
「只要……只要公子願意相助,我、我——」她不得不說著種種違心的話,臉頰因為羞恥而滾燙,故而連抬頭看他都不曾。
然而話音未落,她驀地聽見一聲極低的冷笑,隨後下巴遽然被他扣住,被迫抬起臉與他對視。
裴璋眼眸陰晦,斯文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唇畔含了一絲譏誚,「這才是你費盡心思想要達成的事。從始至終,一言一行,皆是為此而來,卻還要巧言令色。」
他手上的氣力陡然加重,捏得阮窈吸了口涼氣,痛得緊緊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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