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低眉,慈悲六道。倘若九天之上真有神明,那這興許就是她離神佛最近的一次,也請神佛開眼垂憐,能保佑她這一回,一回就好。
她並不貪心,只不過是想要甩脫樊籠,能夠活著回去阿娘身邊而已。
也許真是她的禱告起了作用,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了,那些人並未進來。而天上仿佛又下起小雪,雪落在瓦頂上,有些像是碎玉聲,沙沙簌簌的。
阮窈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佛堂內始終寂靜無聲。
她凍得渾身發僵,又等了好一會兒,只覺著自己要是繼續縮在這狹小的佛龕里,明日怕是腿腳都不能再跑動了。
緩緩推開緊閉的門,她小心翼翼撐著手爬出來,眼睛早已適應了這片黑暗。
然後甫一抬頭,她忽然對上了一雙黑幽幽的眼。
阮窈呆了呆,極慢地眨了眨眼睛。
一抹白色的人影坐在殿內,一聲不響,沉冷的眸悄無聲息地盯著她,比這夜色還要漫長無垠。
而她脊背陡然發寒,像是整個人都墜入了深水中,幾欲窒息。
原來……自己從未觸到過神佛的庇佑,而是早已身處地獄門之外。
阮窈簡直要被嚇瘋了,一顆心在胸口瘋狂地跳動,似乎下一刻就要炸開。
她腦袋裡一片空白,下意識就頭也不回地朝後殿跑,甚至被門檻絆得險些摔了一跤。
後殿的門沒有上鎖,她一把推開,剛跑了幾步,驀地聽聞身後傳來一陣突兀的動靜,頃刻間就逼近了她。
阮窈呼吸一滯,極快地回身看去,幾隻通體潔白的狼狗正撒蹄向她狂奔,吠叫之聲也高亢如鍾,直衝雲霄。
而下一刻,她腿一軟,整個人撲摔在雪上,任她如何用力,也沒有辦法再站起身。
她幾乎以為裴璋要放狗要咬死自己,極大的恐懼驅使著她,即使無法站起來,阮窈也仍在拼命向前爬。
明明暗暗的火光逐漸圍攏過來,狼狗的哈氣聲也愈發近了。
她跌坐在地上,見著青灰色佛衣的女尼奮力撥開幾名侍衛,朝著自己跑過來。
「窈娘!」
阮窈一直沒有哭,然而此刻看到妙靜,眼眶立時就模糊了。
即使明白妙靜不可能救得了她,她嘴裡仍不自主地喊道:「姐姐——」
眼看著就要拉到妙靜的手,她卻身子陡然一輕,從身後被人給撈起來,就此陷入了一個冷冰冰的懷抱。
而剛才還在不斷吠叫著的狗,這會兒也全都噤了聲,無比討好地在裴璋身旁搖著尾巴。
妙靜的聲音聽起來乾巴巴的,但她還是開了口,哆哆嗦嗦擠出來一句話:「裴公子,窈、窈娘她……是寺里的人……」
裴璋聞言,並沒有去看妙靜,反倒垂下眼來,看向正被他抱在臂彎里的阮窈。
二人目光相接,他神色很靜,唇邊似乎還勾著一抹溫和的笑意,卻更令她感到渾身發冷。
阮窈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可她懼怕裴璋會傷害妙靜,還是哀求地去扯他的袖子。
這時,她才發覺他連衣衫都沒有換,袖上仍帶著一大片油污。
他漆黑的眼仿佛剎那間便洞穿了她的心,也瞭然她的意思。
裴璋眉間閃過一絲不屑,嗓音冷淡,卻壓迫十足。
「這是我的人。」
他說完,很快便帶著阮窈轉身走了。
火光也漸漸四散開,山寺里重又變得冷寂安靜,似乎方才那場揪扯不過是妙靜的一場夢。
可她面色禁不住地發白,良久後,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
回到嚴靈院,阮窈很安靜。
同前兩回不同,她甚至於也沒有再哭,而是疲憊不堪地縮成一團。
她覺得累極了,四肢發冷,一顆心也像是溺進了寒潭中,胃裡甚至有些犯噁心。
阮窈以為,裴璋會和之前一般暴怒,再來折騰她,或者是欺辱她。
可他只是一言不發地看了她許久,手指搭在膝上,一下又一下地叩著。
衣袖上的污漬無比突兀,出現在他的身上,幾乎令人感到滑稽。
但阮窈絲毫也笑不出來。
直至他蹙眉望向她身上的佛衣,隨後終於起了身,作勢要來解她的衣衫。
而裴璋抱她的姿勢,也像是在抱一個不懂事的稚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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