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伏夜出……」她不禁嘀咕了一句。
侍者很快前來告知她,裴璋離開前的意思,是讓阮窈白日便先行乘車回裴府。
她坐上馬車後,還是忍不住去問車外的重風,疑惑道:「公子不是說,讓我就在別苑等他回來嗎?」
重風看起來,倒沒什麼奇怪的,只是告訴她說:「如今時局不算太平,想來公子還是不放心娘子一人在外……」
阮窈只能幽幽地嘆氣。
裴璋曾說過,他後悔當初去雍州未曾將自己帶上,以至於她與重雲遇險。而昨夜又發生了那樣的事,能太平才是稀奇。
這些王公貴族手握重權,卻未見得做多少好事,整日就知曉尸位素餐,行事當真腌臢卑劣,又哪有半分名門風骨。
別苑位於城外,雖說離洛陽城不算太遠,馬車行來還是難免顛簸。
阮窈睡不著,只是閉眼琢磨著昨夜與裴璋的談話。
原來他並非先天不足,而是因為他父親之故,才中了某種較為罕見的毒。她也實在忍不住去揣度,對於他母親馮荑的際遇,裴璋又知曉多少?
他沒有見過那些陳舊的紙張,可她卻總覺著,裴璋知道的,並不會比自己少。
愈靠近城門,官道也愈發平坦。
忽然之間,車外猛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不斷有人開始失聲尖叫。
阮窈本在沉思著,驀地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掀開車簾去看。
然而城門下的景象驚得她面色發白,手指也不自覺一顫。
一個渾身都燃著烈火的人,正在門下扭曲地晃動。許是被燒得萬分痛苦,他一時並未倒下,反而在風中手舞足蹈,像是某種邪咒加身的血肉祭品。
驚駭不已的不止是行人,連守城的兵衛也呆住了。
等到他們用木桶裝來水想要滅火的時候,那人已然快被燒作焦軀,早都倒在了地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阮窈看得毛骨悚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去問重風。
他站在車下,面色也帶著幾分肅然,低聲同她解釋了兩句。
原來連年戰亂,民間逐漸興起了某種信奉烈火的詭秘教派,認為藉由火焰灼燒便可永登極樂。
只是白焱教的勢力從前多是在北地活躍,如今不知怎的,竟也滲到了洛陽,愈發聳人聽聞了。
阮窈沉默不語,緩緩又放下帘子。
數百年來,所有民間起義都與邪教脫不開干係。平民多數未曾讀過書,倘若受人煽動,便成了白送性命的烏合之眾。
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因著出了這樣的事,城門的防守陡然嚴密起來,進出的行人、馬車,都須得經由兵衛細細查探,方可入內。
裴氏的馬車卻是例外,自是不需查的。
阮窈聽著重風出示玉牌給守門的兵衛,又表明了自己身份特殊,兵衛也沒有說什麼,料想很快就會放行。
然而就在此時,忽地有腳步聲大步靠近,直至停在車前。
「且慢……」
這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卻又比從前多了幾分整肅:「為防再出事,所有車駕都需查驗,不得有例外!」
而阮窈從車外人開口說話的剎那間,便呆愣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她頭頂像是炸了個驚雷,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斷地重重跳動著。
這聲音是……
阿兄!
第65章 長記海棠開後
此話一出,旁人都聽得一愣。
道理是這般說,但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會真去查驗裴家的馬車。且這些高門世家怎會與人人喊殺的民間教派有干係,豈非是沒事找事,平白得罪人。
「……這是裴氏的車駕……」方才接過玉牌的兵衛低聲提醒他。
可阮淮絲毫不為所動。
他目光灼灼,緊盯住墜著的車簾,似是欲穿透沉黑布匹而看清車內景象。
馬車還未駛近時,阮淮便在城樓上注意到了馬車的制式。方才城下火起,他也分明瞧見車內坐著一抹玲瓏身影。
若是尋常的裴家娘子,車下所隨理應是女使才對。可這車架竟是由一名身手不凡的侍衛所護,且言止無不慎重冷凝,他無法不多留幾分心。
「除去聖駕,其餘人等不論身份幾何,皆不可漏檢。且難保會否有逮人混跡於平民中,倘若出現疏漏,誰又能為之負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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