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她被鎖進一個狹小的暗室,心裡仍覺著一陣恍惚。
不久以前阿兄還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當真不是自己的幻覺嗎?
日頭許是已經西沉了,暗室里沒有燈燭,四下皆是無窮無盡的黑,什麼也看不到。
阮窈伸出手,五指動了動,沉濃的光影在她眼前略微起伏著,像是走進了一個昏黯的夢。
這隻手……曾在今日握過阮淮,更握過那張冷硬的出入門牌。
而裴府發生了這樣多的事,天上又一直在下雨,憑藉阿兄的身手,脫身應當不是難事……
她的目光在這片深淺不一的黑暗中無法凝聚,只能任由神思渙散。
這間暗室過往不知是作何用處,興許就是堆放雜物,並沒有可供她多走動幾步的地方。她手腳都被鎖上了鏈子,也不被允許再踏出去,任何需求都是在此完成。
起先她斷斷續續哭了一夜,只覺著自己很難再有法子可以逃出去了。而後傷心夠了,阮窈只能呆呆坐著,回想許許多多自己的過往。
過了兩日,忽然有人把她引上馬車,接著,馬車似是駛離了裴府。
手足上的鎖鏈就像她的心臟一般,沉沉地下墜,無休無止,臆想也隨之變得漫無邊際。
自己的存在被裴氏中人所知曉了,而裴璋也被褫奪了權柄,她興許沒有辦法再在九曲齋待下去。
前路漫漫,阮窈卻並不知曉她會被帶向何方。
*
裴筠早就是個廢人,忽然能靠手指寫下這些字,不得不令裴氏的每一個人都深覺心驚膽戰。
不論是裴老夫人,亦或是二房與三房的人,自是都想要查清這件事。可裴筠忽來的氣力如今想來,不過是回光反照。那日裴琛離開,下人再進屋的時候,他躺在床上,已然斷了氣。
醫師道是窒息而亡,因著裴筠在此之前一直身染癆病,便是病發時身側有人,也難以能救得他的性命。
人雖是去了,身後這些恩怨是非卻無法隨著生命的逝去而消散。
眾人漸漸回過神,實則除去年少不經事且與裴筠最是親近的裴琛,旁人大多覺得難以置信。
身為兒孫,倘若去弒殺父母,那何止能用罪責來論處,豈不是罔顧人倫、連禽獸也不如。何況裴璋自小到大行事從無錯漏,便是對府中下人亦是寬仁有禮,是整個衛國當世無雙的溫文君子,不論如何也無法將其與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相連。
可這些字也著實古怪至極,知曉此事的人心頭難免蒙上一層陰影,縱使無法給他定罪,更說不分明,卻到底白壁有瑕,再與從前不同了。
裴琛一時衝動,將本該是宗族私隱的秘事不慎傳揚出去,險些鬧得人盡皆知,為此也遭受了嚴峻的家法。
而當日在場的人中,所有下人一應被裴策下令處理掉,至於宗族之內的人,則下了極其嚴密的告書,絕不可將此事泄露一分一毫。
然而阮窈的事,卻不知究竟是何人說漏了嘴,很快便在整個洛陽城傳得沸沸揚揚。
去歲中秋那會兒,坊間便有與裴大公子相關的風言風語,而後再無後續,時日久了,旁人自然覺著不過是謠傳。而這一回又與上次不同,竟連這女子的名姓都為人所知,容貌更是恍如有人親身見過一般,說得言之鑿鑿。
裴璋二十有六了,一直未曾婚娶,更不熱衷於清談宴飲等事,言行內斂,卻並不缺少傾心於他的女子。如今這樣的人竟在宅中藏嬌,再不是從前不沾風月的清冷公子,引得許多文人鄙夷不屑,何氏甚至有郎君以不合禮法之名大做文章,以此來嗤笑他。
可這一切卻更令人好奇,這名身世低微的美人究竟是什麼模樣的禍水。
裴璋因為在府中私藏女子這件事,於祠堂受了三日的跪刑。
他身子不好,腿疾更是尚未痊癒,這回族中人已然算是輕縱了些,否則哪是跪上幾天便能了事的。
裴琛從前就曾對阮窈下過手,如今執掌著府中的權柄,很快又想了法子來逼勸著他除掉她。
他們是血脈相連的族人,此生休戚與共。不論在內如何,對外都不能失了宗族的顏面。且裴璋對這樣卑賤的女子動了真心,二人糾纏許久,他寧可不要自身的名聲,也要護著她,足見此人已成了他的軟肋。
而裴璋為她失去分寸,有一次便有二次,難免哪日會為美色暈了頭,從而連累整個裴氏。
他理應儘早成婚,也理應另娶賢良淑德、足以與門第相匹配的貴女。
第71章 「你可願與我結百年之好?」
裴璋手中的權柄固然無法與裴氏分割開,但仍有不少人是僅聽令於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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