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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貫來不飲酒,任憑旁人怎麼鬧騰,仍舊是坐在另一處稍遠的位子,與這喧鬧到幾近有些放縱的氛圍並不相容。

夜風吹起他的衣裳,火光映在臉上,裴璋一雙漆黑的眸看著眉眼帶笑的阮窈,沉默片刻,居然同意了:「無妨,你去吧。」

阮窈喝過酒後情緒高漲,聽見有軍士唱了首語調蒼涼的曲謠,也很快便能學會,而後在旁人的起鬨下大大方方唱了幾句。

軍營里沒有梳頭油,她的頭髮只是隨意挽成雙髻,扎著一朵紅色的絹花,連珠釵也沒有戴。此時唱起歌來,臉頰微紅,發上絹花不斷顫動,看著便讓人覺得十分歡喜。

她今日才曉得,衛暉居然與他們是同鄉。聽著阮淮跟他在說琅琊郡的風土事,魚還沒吃完的阮窈忍不住也想要說話,誰想竟卡了一根小刺在嗓子裡,吞了好些下才咽下去。

她未長教訓,手裡串著魚還想說話,重雲卻得了裴璋的示意,上前給她遞茶水,阻住她的話頭。

阮窈愣了愣,扭頭見裴璋正盯著自己。她有些不滿地小聲嘀咕一句,卻也忘了方才本想要說什麼。

阮淮也瞧見了這一幕,他記恨裴璋欺辱阮窈的事,素日裡便是碰見,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裴璋性情清冷,對誰都是那副樣子,可他本是個脾性好的人,一旦冷臉便尤為明顯,人人也都知曉他們彼此不對付。

可這會兒,他也不由說了阮窈一句:「仔細卡著,你忘了那年除夕的事嗎?」

阮窈被他一提醒,回想了一下,頓時心有餘悸地摸摸脖子,不做聲了。

重風好奇湊上來:「除夕何事?」

阮淮含著笑意看她,也沒有答話。

直至又被問了兩句,阮窈有些問煩了,羞惱地說:「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有一年年夜飯我被魚刺卡了,夜裡沒有法子,只得乘車去鎮上尋醫師給我取刺。」

他們說起些許久前的過往,語笑喧譁。

裴璋安靜坐在一旁,並沒有參與他們幾乎有些胡言亂語的說笑。然而每當阮窈說起自己的什麼事,他都會逐字逐句認真聽著,偶爾眸中也掠過一抹極淡的笑意。

直至阮淮又說起自己妹妹十分害怕老鼠的事,阮窈眼睫顫了幾下,忽然想起些什麼,不禁側目看向坐在另一邊的人。

二人之間隔著夜色與火光,還隔著淺淺淡淡的酒氣,裴璋的目光卻也落在她臉上,仿佛從未移開過。

仍是那張神清骨秀的臉,好似與當年在藏經閣中沒什麼分別。只是眸光明明暗暗,像盛了漫天星辰,專注得過分。

阮窈心中一跳,很快別回臉,又咽了一口酒水。

酒闌人散之後,除去在營地四周巡防的哨兵,將士們都各自回帳中歇息,連衛暉和阮淮也多喝了幾杯,送阮窈回去後便自行睡下了。

然而她卻沒有睡著,翻來覆去一陣子,又忽然覺著想吐,索性披衣起身,想去帳子外吹一吹涼風。

她所住的營帳離裴璋、阮淮都不遠,又與其他兵士隔著些距離,帳外很是安靜。

阮窈不敢走遠,尋了個暗處蹲著,這會兒卻又吐不出來了。直至她再想站起來,許是蹲得太久,眼前有些發暈。

她腳下一個踉蹌,緊接著手臂便被人一扶,隨後被擁入這人的懷裡面。

尖叫聲本都到嗓子眼了,又被熟悉的清苦藥味兒給吞了回去。

「你怎麼還沒睡……」阮窈暈乎乎地問。

裴璋低下眼看著她,聞見了她身上的酒氣,不禁微一蹙眉,有些後悔晚上沒有攔著她。

「我聽聞帳外有動靜,還以為是出了何事。」他低聲說道。

阮窈這才瞧見他墨發散著,外袍上還披著夜露,亦是與她一般,睡下後復又起身。

她搖了搖頭,剛想要說什麼,只覺喉頭一陣翻湧,扶著他的手也是一緊,猛然俯身嘔了出來。

裴璋抱著她,自然是來不及躲閃,雖說阮窈並未朝著他吐,可還是有異物沾到了他的發尾和衣袖上。

她只覺著難受,吐起來的時候顧不得這些,連自己的頭髮絲也被吐髒了。

裴璋取出素帕來為她擦,又拍了拍她的背心。

「好些了嗎?」

阮窈吐得眼底都湧出淚水來,緩了好一會兒,才盯著他衣衫上的髒污,小聲道:「對不住……」

裴璋略顯無奈地笑了笑,沒有說怪責的話,然而就這樣回去繼續睡,他也實在做不到,二人只好一道去那湖泊旁稍稍清洗一下。

衣袖還好說,髮絲只能用帕子浸濕,再一點一點的擦。阮窈擦得慢慢有些不耐煩了,更是連自己也覺得噁心。

裴璋看出她眼中的不高興,安撫地拍拍她的肩,接過帕子細心替她擦洗。

夜裡風涼,不好在外面耽擱太久,匆匆洗漱後,阮窈回到營帳內,半截頭髮都還濕著。然而沒有巾帕可以用了,大晚上她也懶得再折騰,湊合著躺下來。

半夢半醒之間,她似乎聽見裴璋在外邊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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