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在開玩笑。
他像是……真的在為她籌謀。
意識到這一點,江鈴兒微微怔住,本來要揍他的拳頭怎麼也落不下去了。
裴玄進一步凝著她,一字一句:
「我想,你爹也不想你為他尋仇……對麼?」
一瞬間,那日練武場上,老鏢頭自戕前的最後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不要為爹報仇,答應我。】
【爹……爹你在說什麼?】
【江老鏢頭驟然大喝:「答應我!」】
江鈴兒眉心陡得一顫,如夢囈般緩緩道:
「你說完了?」
裴玄看著她緩緩鬆開了他的衣領,水霧繚繞中,在聖泉的浸泡下,病態的瘦削的臉龐終於浮起兩坨殷紅,好像春色也一同漫進了她一雙翦水秋瞳的眸子裡,就像是山牆上盛開的灼灼凌霄花……
人花相映,年輕道人沉默地將眼前盛景映在眼底,薄唇動了動,本要說什麼,終沒有再說。
突遭巨變,江鈴兒與他數年前的驚鴻一瞥……一樣,卻又不一樣。
眉目間的稚氣雖然淡去但更添堅毅之色,想來是老鏢頭將她保護的極好,才沒叫一場風雨輕
易摧折了她。
可既是花,即便僥倖活過了一場風雨,又能抵過日後的幾重風霜雨雪?
既是花,便該在這湯泉、在山野之中,何苦去霜寒苦楚之地風吹日曬?
「你們太過分了。」
驀地,穿透水霧蒸汽,傳來江鈴兒略略有些低啞的嗓音。
隔著水霧瀰漫,江鈴兒一雙澄澈的杏眼牢牢鎖著年輕道人。
「你們所有人,都拿我當傻子看。」
裴玄一頓,如遠山般的長眉登時蹙了起來。
紀雲舒如此。
【江鈴兒,你什麼都不知道。】
小毒物如此。
【我只有一個條件,放過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老鏢頭也是如此。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
「……我不想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他們一個是生我養我的爹,一個是與我曾舉案齊眉的夫君,一個是……」江鈴兒說著一頓,不再說了,同時也踱步到了年輕道人近前,仰頭怒視著他,「你是誰?你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自說自話安排我?憑什麼?」
水霧蒸騰瀰漫,即便在近前,裴玄一張白皮俊容也仿佛霧裡看花似的,瞧不分明。
一時靜的只能聽見淙淙流水聲,許久才傳來年輕道人淡淡的如玉石相擊般好聽的嗓音:
「你執意如此麼?《長生訣》就對你那麼重要?」
江鈴兒擰眉:「《長生訣》不重要,真相對我很重要。」
「哪怕前途是條註定白骨枯的不歸路亦無悔?」
江鈴兒反唇相譏:「與你無關。」
話音一落,雲霧的那段沉默良久。
不知是不是江鈴兒的錯覺,恍如雲遮霧罩下,裴玄的表情似有一瞬間……很悲傷。
「行。」
驟然水聲嘩啦作響,是裴玄冷不丁舉起了雙手做投降的姿勢,籠罩在兩人之間的迷霧也隨之消散,露出年輕道人笑眯眯的一張白皮俊容,痛快道:
「我放棄了。」
江鈴兒愣住,水花濺在她身上,她還未反應過來,見裴玄已然與她擦肩而過往岸上而去:
「走吧。」
江鈴兒頓住,囫圇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急急跟上去:
「去哪兒?」
裴玄聞言覷了她一眼,鳳眸藏著一抹促狹:
「這就帶你去見你心心念念的小神仙道長。」
江鈴兒一怔,雙眸陡得迸射出光亮來,裴玄覷著她眸中的光一頓,隨即微微一哂,偏過頭避開她的視線,單手抓過曳地的外袍便頭也不回地就走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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