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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連同地面都開始震動。

她自小生活在南方,從未見過雪崩,更極少聽過。

即便是自小生活在北方的人,恐怕一生也未必見過一次雪崩。

江鈴兒莫名覺得胸悶心慌,忙問道:「發生什麼了?」

只見年輕道人恍若未聞,執劍蹲在春花面前,劍尖抵著春花的咽喉……

江鈴兒眉心重重一跳,厲聲道:「你要幹什麼!」

年輕道人聞言神色未動分毫,只說:

「她很痛苦。」

短短四字後,利落的手起刀落,江鈴兒原以為這樣便罷了,春花無力回天,裴玄想的應是趁早終結她的痛苦,這沒什麼不對。

可沒想到裴玄手起刀落後並沒有結束,反而劍尖繼續向下,徑直刨了春花的肚子!

江鈴兒簡直駭然,看著渾身濺滿春花血液的年輕道人,肅白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將春花體內的臟器都取了出來,最後換作自己鑽了進去……

鑽進去之前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不想死就進來。」

江鈴兒臉色也白得驚人,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她望著自山頂奔騰而來山呼海嘯般的雪海,抿了抿唇,最終同樣……

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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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崩開始了。

春花是一頭成年的毛驢,但要包裹住兩個成年人也有些艱難。

所幸江鈴兒身材纖細,兩人躲在春花的肚子裡,猶如連體嬰一般,緊密得沒有一絲縫隙。

天旋地轉中,鼻尖……不光是鼻尖,幾乎四肢百骸都包裹在血肉模糊之中。

如果不是噴灑在後頸的熱氣,還伴著一絲酒氣。江鈴兒恍惚間以為自己也是團死肉。

她本以為今夜會一直沉默下去,沒想到身後人先開了口。

「陪我說說話吧。」

他似乎只是需要一個聆聽者,不待江鈴兒回答,自顧自便說了下去。

先提起曾經作為「小神仙」,凌霄派不世出的天才,無數人簇擁著的何其風光的前塵往事。再提及六年前,那場保護仙童的旅程,他們遭受到火舞的伏擊,若只有火舞一人便罷了,沒想到還有潛伏的第二名殺手。

初出茅廬的他們太過天真,自以為天下無敵,實則眼盲心盲,誤把潛伏的殺手當做良善的村民,中了毒,叫他不費吹灰之力殺了,曾經簇擁著他的師兄弟們,轉眼變成十幾條人命,夜夜問他:

【師兄,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

【為什麼?】

他答不出來,唯有日日買醉。

而他又是如何屈辱的活下,被師姐塞進了一頭母驢的體內躲過一劫。

殺驢時,那驢極通人性,竟雙膝跪了下來,師姐手抖著,還是刨了驢肚。他和師姐那時才知那毛驢為何跪了下來。

她體內有孩子。

便是春花。

他和春花就這樣藏匿在她母親的體內,躲過了那次屠殺。

他枉做天才,愧對親友。而後他立誓,不到報仇之時霜寒劍永不出鞘。

自此他開始雲遊四海,四處尋仇。

整整六年。沒想到那殺手故技重施,居然在大孤山下,在眼皮子底下做起了推拿師傅。

多麼可笑。

對了,他復仇成功了。

那人剛剛死在了他的劍下。

死不足惜。

裴玄的嗓音異常沙啞,熱氣噴灑在江鈴兒後頸的一小塊肌膚上,每說一字都激起一片戰慄。

酒氣淺淡,卻在這個滿是血腥味的狹窄空間裡格外刺鼻。

他說著,忽地笑了起來。

胸腔的震動連帶著江鈴兒都感受到了。

他說他這輩子辜負了許多人,辜負了師長的期待,也辜負了師姐師妹、所有師兄弟們的信任。甚至辜負了一頭母驢、一位母親下跪的祈求。

他原以為他能好好養著春花到老,將她養的白白胖胖的,壽終正寢,入土為安。

至少這是他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沒想到就連這麼一件小事都辦不到。

還叫她最後,同她母親一樣的下場。

同樣為了救他這個無能的爛人。

這太……荒謬了。

荒謬得令他忍不住發笑。

年輕道人笑著,竟越笑越大聲,竟笑出了淚來,淚珠濺在江鈴兒後頸上,幾乎將她的肌膚灼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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