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長念:「……」
靖安言不依不饒:「剛剛咬我不是還挺理直氣壯的?」
封長念搭在膝頭的手緩緩攥緊了。
靖安言逗完了他,這才緩緩地收了手,示意讓封長念睜眼:「支走阿月是有事要跟你聊,好消息和壞消息,聽哪個?」
「壞消息。」
「召礫說得對,毒沒解開,那是一種蠱,是我大意了。」靖安言雙手搭在膝頭,有些懊惱,「下蠱的人手段複雜,這個蠱我解不了。」
封長念手指無意識搓動了一下:「好消息呢?」
「我解不了,但有人能解,不過這個人你最好不要親自見他,我會去幫你找。」
靖安言緩緩嘆了口氣,知道說這話估計會被反駁,但他還是要說:「我的意見是,長憶,此地不宜久留,解藥我會差人給你送過去,你不懂蠱術,又遭埋伏,這裡只會越待越危險。」
「啪」,靖安言的小臂被人攥住了。
封長念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些急迫:「你這是……讓我走?」
靖安言表情冷酷得很:「對,回到大魏去,不要再來摻和這裡的事。」
第8章 念想
很早很早之前,封長念其實有一個習慣。
那個時候他師父帶他師兄們比較多,他則大多數時間都跟著靖安言跑,於是晚上睡覺前,會構思一下第二天他們要去的地方、要說的話、要做的事,然後懷揣著念想沉沉入眠。
當時他只以為是習慣了跟著靖安言,無論是一起吃飯還是一起練劍、跑馬,他以為這種念想不過是對第二天的簡單期盼而已。
可在靖安言走後,他入睡的時候腦子裡再也沒有過構思,而是期待著第二天一睜眼,會不會發覺一切都是夢,醒來時,那個不比自己大多少卻硬長輩分的小師叔還會坐在門口那棵大樹上,悠哉悠哉地等他起床。
後來,他知道這種情緒是只會隨著靖安言而滋長的特殊,靖安言像是一顆大樹,走時就會將那些名為情緒與期盼的果子一起連根帶走,只留下空曠的一塊樹坑,無論怎麼澆灌都再開不出一枝花。
他那時才明白,原來那種情緒叫做喜歡。
他喜歡和靖安言在一起,喜歡看他笑,喜歡聽他說話,喜歡跟著他做任何事情,去任何地方。
昨夜,雲雨後的昏沉中,那些久違的念想再度滋長,他想,他一定要好好問個清楚,關於當年靖安言放火叛逃的真相,然後光明正大帶他回家。
他已經長大,有手腕有人脈、有地位有權利,他不必再跟在靖安言身後,他可以站在小師叔的身前遮風擋雨。
可什麼都沒來得及說,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人始料未及,如今靖安言目光平淡得像一面湖,讓他離開仿佛不過談論天氣幾何。
封長念緊緊攥著他的小臂不鬆手:「你我見面不過十二個時辰,你讓我走。」
「封珩。」靖安言試圖抽出自己的手,發現封長念力道甚大,根本掰不動,「……性命要緊。」
「性命?」封長念眸光閃爍,「我若真的在意性命,今時今日、此時此刻,我會在這兒嗎?」
靖安言回答:「……一切不過一場意外。」
「那是你以為的意外。」封長念駁了回來,字字鏗鏘,「我是禮部尚書,禮部!我一個文臣,卻帶領大魏援軍來到神寂嶺、來到南疆,為什麼?滿朝武將難道是吃白飯的嗎?」
靖安言別過頭:「……你們大魏的排兵布陣不必與我講。」
「我是在告訴你,不是什麼意外,是我自己、我自己請命要來的。」封長念緊緊扳住靖安言的雙肩,「除了這樣,我怎麼才能進南疆,怎麼才能見到你,十年了,十年整!你把我丟在城門外十年整了!小師叔!!!」
「封長憶!」靖安言驀地拔高了音調,「禮部尚書又怎麼,我看你腦子依舊拎不清。此蠱術複雜難解,除了召礫以外還有誰知道昨天你們要進神寂嶺?你以為這趟渾水這麼好趟?!」
除了聖酋這個「敵人」獲悉援軍動向之外。
還有南疆王這個「自己人」知道他們要來。
大魏與南疆雖然是宗藩關係,但其實這麼多年關係並不好,南部邊境來自南疆的騷擾從未平息過,若非如此,大魏也不會專門成立玄門來對付南疆蠱術。
請援的背後只會是更深的博弈,表面上看是大魏幫助南疆王維護南疆穩定,可各方都有自己的打算,在這場爭奪中,各個想當那隻螳螂捕蟬之外的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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