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小師叔他又叛逃了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6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燭火霎時爆了一聲,驚得靖安言從往日的回想中清醒過來。

他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這應該是他第一次的食言,終究他也沒能親眼看到封長念回到西軍都督府,在這一願望實現之前,他自己先離開了故土。

然後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最終,那個曾經「從不騙人」的靖玄念已經消散在歲月盡頭了。

銀色小蛇不知何時躥回了夷月手腕上,小姑娘單手托著腦袋,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

靖安言被看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看你突然不說話,我也不敢打擾你啊,想起來什麼了?」夷月打了個哈欠,「你好像很少回憶往事,之前從沒在你嘴裡聽過相關的事情,如今倒是總走神。」

靖安言沒忍住反駁:「走神也不代表回憶往事吧?」

「不一樣的。」夷月很認真地搖了搖頭,「之前……告訴我,人在回憶的時候神情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回憶幸福的事情,而剛剛,起碼我能感覺到,你想起來的事情應該還挺快樂。」

快樂?

挨打能叫快樂?

那頓板子讓靖安言休養了一個月,又傷在腰臀,只能趴著,每天怎麼睡都不舒服。

這叫快樂??

但他好像確實無法反駁。

靖玄念。靖安言。他自嘲地想。當年他多勇猛啊,宋啟迎都氣成那副德行了,他還敢挺直脊樑跪在那裡不卑不亢,幸虧當時宋啟迎還沒有後期那般心狠手辣,要不自己怕是活不下來。

封長念會喜歡那樣的小師叔,不奇怪。

一個言出必行、一人抵擋千軍萬馬、只為將他牢牢護住的小師叔,的確很招人喜歡。

只可惜,現在他既不會言出必行,封長念也不必由他來護佑了。

靖安言舌根有些發苦,有些恍惚之下居然問夷月:「……你說,他跪在他師父面前,想改我的字的時候,在想什麼呢?不怕被皇帝責罰嗎?不怕背上罵名嗎?」

夷月哪裡知道,只能沉默地望著他。

他自嘲地笑了下:「罷了,是我口不擇言……」

「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啊,他又不是不在。」

門被猛地拉開,秋長若頎長的身影站在門口:「針扎完了,這次真一點都不能動了,小師叔悠著點兒,問的時候也別太激烈了,好嗎?」

靖安言緩步至隔壁,封長念渾身是針,如一尊雕塑一樣坐在床邊,無言地望著他。

剖情後兩個人終於能這樣冷靜地和對方對視,一坐一站,靖安言半邊身子沐光,半邊身子藏匿在門板的陰影下。

那裡面像是龍潭虎穴,讓他提步都困難。

半晌,他呼出一口氣,緩步走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然後吹滅了蠟燭。

黑暗驟然席捲,封長念一時間不適應,完全失去了視線。

下一刻,只聽見靖安言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撩起一陣令人心癢的風:「改字的事,跟我說說吧,好嗎?」

第20章 腕骨

封長念的心像是突然被靖安言攥緊了。

他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但靖安言卻伸出手,輕輕蓋住了他的眼睛,讓他沒有辦法看到自己的表情,只是指尖微涼,搭在他眼尾的地方。

靖安言輕輕問:「告訴我,是什麼時候的事?」

封長念眼睫顫動,在靖安言的掌心裡帶起密密麻麻的癢。

他在回憶。

昭興七年發生了好多事。

昭興七年三月初三上巳節,靖安言十九歲生辰,皇帝在皇后的昭寧宮親設家宴為其慶賀,其父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靖深、其姐皇后靖宓、其甥太子宋暉均出席,皇帝賜予了他一把好劍,名為熄雲,宴席其樂融融。

昭興七年三月十六日深夜,靖安言突然火燒靖氏祠堂,無人知其緣故,祠堂大半牌位被毀,靖安言受家法懲處,後帶傷逃竄,不知所蹤。

昭興七年三月廿三日清晨,七日未見其蹤跡的靖安言突然出現在玄門,再度縱火燒了書庫,熊熊烈火中,封長念未曾來得及與他說一句話,只見得寒光一現——

靖安言高高舉起那把皇帝賜予的熄雲劍,不顧被割得鮮血淋漓的手掌,硬生生掰斷了它,然後將殘劍往火焰里一拋,揚長而去。

自始至終,靖安言沒有對那些突然瘋魔的行為給出任何解釋。

後來皇帝大怒,下令不計代價將靖安言捉拿歸案,追捕半年後有風聲傳出他已入南疆境內,神寂嶺難以逾越,實在無法抓人,皇帝暴怒之下頒布命令——靖安言此人,膽敢入大魏境內一步,人人得而誅之。

天之驕子自此隕落,靖家沒有了那個小公子,玄門也沒有了那個小師叔。

都發生在那個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的昭興七年。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