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話要說,又像是要把他的樣子記得深刻,如果目光有實質,那封長念的眼神簡直和南疆的春風一樣,黏人又纏綿,勾在靖安言身上的角角落落,抓一把都是熏人的暖。
可惜靖安言是撼不動的山峰,只是目送著他們走遠,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說。
或許是昨夜已經說盡了,才不知道如何告別。
人影都已經看不到了,靖安言還在沒滋沒味地啃果核,直到夷月拱了他一下:「怎麼不說話?」
「我在想,什麼叫『先走一步』。」靖安言轉著果核,「他是覺得我會出南疆進西域?但憑什麼,那可是大魏的領地,沾一步我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都能拿我性命。」
秋長若和苑長記也沒琢磨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要去西域。
直到出了神寂嶺,進入大魏境內,封長念才坦言:「在召礫那兒,我搜出來了古南洲史的卷宗,是從沙宛國流進去的,若不是這些卷宗,召礫不會急於出頭,我感覺沙宛國和南疆王之間,必有聯繫。」
苑長記思忖道:「但那也不用你親自去吧,讓陛下安排其他人豈不更好,你這身份去了西域名義上方便,實則處處掣肘吧——你叔叔那混蛋玩意兒能對你客氣?」
秋長若在一旁幽幽地:「他哪裡還顧得上什么叔叔,師叔才是他最掛念的。依我看,他是在賭,南疆王既然和沙宛國有勾結一同對付了召礫,那麼下一步不可能不和那邊通氣。他在賭的,就是南疆王會放小師叔來辦這個差事。對不對?」
封長念默然不語,算是承認了。
苑長記一掌拍上自己前額:「師弟師弟,師兄真心實意勸你一句,你怎麼就覺得南疆王會讓小師叔來呢?他手下那麼多人能用,葉梵緹,夷月,還有大祭司夷靡殊。」
「因為我覺得,南疆王其實並不全然信任小師叔,利用更多。如果小師叔能夠回一趟大魏,南疆王想必也會藉機再次打探他叛逃的虛實。一箭雙鵰的事兒,他不做是他自己蠢。」
秋長若抄起雙臂:「……就算他去,梁寧地域寬廣,你上哪兒去找人?」
封長念眨了眨眼。
「所以說,這事兒成本太高,風險也大,且還真不一定……」
封長念卻抬了手:「只要他去,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苑長記和秋長若:「?」
「因為我在離開南疆前,請教了夷月姑娘一些問題。」封長念撫上自己心口處,「……也讓她幫了我一個小忙。」
第31章 梁寧
靖安言第二十八次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一旁的夷月吃得正香, 餘光里瞟到他的動作,歪歪頭道:「怎麼啦?衣服不合身?方才在成衣店老闆不是改過了嗎?」
靖安言手一頓,彆扭地否認:「……沒有, 合身。」
「哦——」夷月舉起筷子, 「你不習慣。」
「筷子不能指人, 還有,十年我沒穿過大魏的衣服了,不可以不習慣一下嗎?」
夷月看破不說破, 轉回頭去埋頭苦吃。
徒留靖安言一個人默默調轉了目光, 望向熙熙攘攘的大街。
還真回來了。
他心裡默默嘆息。
大魏,梁寧, 靖安言在大魏活了十九年都未曾涉足過的地界,第一次來居然是為了南疆王勒烏圖。
當時封長念他們前腳剛走,後腳他帶著夷月回王宮復命,一大早就不見人影的葉梵緹安穩地守在勒烏圖身邊,本就是丰神俊朗的少年如今更勝往昔,在眉毛上方二指寬的地方佩了一條額帶,兩顆獸牙壓在太陽穴的地方泛著寒光。
「安言, 阿月, 回來了。」勒烏圖心情甚佳,招呼著他們過來坐,「本王還沒來得及介紹,如今葉梵緹是我南疆新任聖酋,統領兵馬邊防,他年紀輕,以後有什麼地方,安言你也要多提點他。」
靖安言乖覺地垂下眼:「不敢, 幫著理事罷了。」
勒烏圖對他這個回答不算是很意外,知道這人謹慎慣了,索性三步並兩步晃下來,手裡還拿著從召礫屍體上拆下來的玉佩。
玉佩抵在靖安言下巴,往上勾了勾,勒烏圖湊近了,語調輕柔:「安言吶,我把聖酋之位給了梵緹未給你,心裡會不會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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