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月忍俊不禁:「封哥,你還有這種事跡呢。」
被揭了短的封長念也有點臉紅,他未進長安城前的那些「案底」可比在玄門時候多多了,不覺微微提高了音量:「阿玦!」
「完了,生氣了,一會兒真的要找我打架了。」封玦笑嘻嘻地跑進門,「走了走了,我請客吃飯賠罪還不行嗎,行行好,在你朋友面前別下我面子啊,求你了哥。」
大下午的,吃飯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當務之急是把濕透的衣服換下來。
封玦出手大方,當即包下了四間上房,裡面軟床、屏風、吃食、沐浴一應俱全,就連沐浴的水都可以自己選擇是泡花瓣還是泡牛乳,賞玉樓也知道她的身份,多少受過她的庇護,絲毫不敢怠慢。
在夷月興奮地挑選時,靖安言多年刀劍舔血,沒那麼多講究,只吩咐了熱水就一頭扎了進去。
賞玉樓一樓梨園戲唱得熱鬧,沐浴的水聲都遮不住,在這樣「咿咿呀呀」的唱詞中,靖安言打濕長發,水珠連點成線低落,砸進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如同跟著唱詞婉轉,滴滴答答地響起。
他閉著眼沖洗皂角,回過神來時猛地發現自己在跟著哼唱,梳進頭髮里的五指微微一停,眼底驀地透出幾分淒涼。
曾經、曾經也有人抱著琵琶給他唱過戲,只可惜那人後來……
「安言,」那人停下來,抱著琵琶看著他,「這條路就是會很苦的,背井離鄉、隱姓埋名,但你要往前走,帶著我的心愿,我們的心愿,一路往前走。」
靖安言將臉深深地埋進掌心,在潮濕的霧氣中深深吸了一口氣。從跨越神寂嶺,來到梁寧,那口氣一直不上不下,哽得他難受,好在這次,終於隨著那些熟稔的唱詞,悉數呼了出去。
直到水都快涼了,那些被凍透的筋骨才緩和過來,靖安言把自己從浴桶中撈出來,拽下布巾擦乾,幾齣戲的時間裡,他狀態迅速地調整了過來,眼波流轉間,一些謀劃已經浮現成型。
這邊廂剛換上中衣,封長念就敲門進來了。
隔著一扇屏風,封長念依舊能看得出這人清瘦的輪廓,抱著乾淨外袍的手微微一緊,攥出些微褶皺:「……我、我來送衣服。」
一隻手從屏風後面遞了出來,還帶著沐浴後的潮氣,骨節都透著一股引人遐想的粉。
靖安言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輕聲催促道:「給我啊。」
封長念打了一個激靈,趕緊把衣服塞到他手裡。
倉促間封長念的指尖慌張地勾過他的掌心,靖安言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屏風後發出了一聲短促卻不帶惡意的嘲笑。
封長念當即原地漲紅了臉色,像是個愣頭小子,呆呆地看著屏風上的身影將外衣甩開,仿佛一隻展翅的蝶將靖安言的身形緊緊裹住。
靖安言伸手將濡濕的發從後領口撈出,晃神間那帶著皂角香氣的水珠好似濺了封長念一臉。
他呆子似的:「……小師叔,你知道嗎?」
屏風後系腰帶的手一頓。
「剛剛我從二樓繞道破窗而下,驚鴻一瞥間,我以為是十年前。」
靖安言穿著大魏的衣服,是他從前最喜歡的寬鬆飄逸服飾,一身白,如果腰間別著的不是那根玉笛而是那柄熄雲甚至是墨痕,簡直和封長念夢裡的人一模一樣。
靖安言微微頓了頓,索性腰帶也不系了,整個人大咧咧地往屏風邊上一靠,外袍就那樣順著他的動作流淌下來,露出若隱若現的肌膚。
本就有些沒壓下去的火瞬間又令人口乾舌燥起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靖安言褲子穿得嚴嚴實實,只留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上半身令他意亂情迷。
「小兔崽子,眼神往哪兒瞟呢。」靖安言懶洋洋地覷他,「現在知道叫小師叔了,方才在你妹妹面前,叫我什麼?」
封長念喉結一滾:「……阿言。」
嗓音愈發粗啞:「阿言。」
這房間的水汽過於濃重了,擠壓得人透不過氣,在越來越艱難地喘息中,他的阿言一步一步走向了他。
靖安言一手搭在他肩膀,唇湊過來:「大逆不道。」
封長念眼底似有火在燒:「……你——」
「封長念。」
靖安言的手虛虛地攥在他的脖頸,悄聲叫了他的名字,這次不再是十年前的「封長憶」,而是正兒八經的封長念,他明知道的、帶著情思的封長念。
「封長念,老實交代,想這麼叫我多久了。」
身側的人呼吸驟然粗重,壓在掌心下的脖頸跟著猛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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