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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靖安言什麼都聽不見了。

天地間仿佛都變成了一片白,無數他幼時與左清明相處的畫面一一閃過,一一破碎,千萬流光飛瀉,如天河落下九千星子,最終都化成那一劍封喉的血線之內。

那是這輩子,靖安言使出最快的一劍。

身後是身軀轟然倒下的聲音。

靖安言抬起頭,在屍骸遍地間無聲地望向一碧如洗的蒼穹。

有什麼跟著左清明一同走了,他知道,卻說不出來,眼睛幹得要命,卻哭不出來。

噹啷——殘片脫手墜地,與他的雙膝一同掉下來。

他背對著左清明,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我的劍快吧。」靖安言輕聲道,「沒有人比我的劍更快了,你一直知道的對不對?師父。」

無人回答。

第61章 殘忍

靖安言回去拎著葉長緲的領子把人揍了。

拳拳到肉, 毫不留情,每一拳都發了狠帶起一陣風,葉長緲也不是吃素的, 當即掀了一張棋盤, 在黑白子匆匆落地的間隙里和靖安言打得有來有回, 嘩啦啦撞倒了一大片桌椅,飛濺的木屑里,是靖安言恨得快要出血的嗓音。

「你早知道, 你早知道!」

靖安言來來回回就是這兩句話, 葉長緲聽得眼眶發熱,毫不留情地打回去:「是!我早知道!我早知道哪又怎麼樣!」

「一將功成萬骨枯!靖安言, 你沒有這個與自己人拿起屠刀的決心,你的臥什麼底、來的什麼南疆!你還不如在長安過你逍遙快活的日子,做你的公子哥!聽著,以後不僅是左清明,你的親人!朋友!愛人!真的需要你刀劍相向,你哪個不要動手!你現在跟我耍什麼威風!!!」

一將功成萬骨枯。

好一句一將功成萬骨枯!

靖安言更加用力地去砸葉長緲那張看似多情實則無情的面孔,連他話語中對自己身份的洞悉都來不及去分辨, 只有那一句。

「可你說的枯骨是我師父!是從小帶我長大的師父!!」

最後一拳重重打出, 兩人雙雙仰躺在地上,靖安言打累了,葉長緲也打累了,紛紛氣喘吁吁地跌坐在一片狼藉里,靖安言將胳膊擋住眼睛,半晌,失聲痛哭起來。

「是我要來的嗎?是你們逼我的,我從來都不想……不想要什麼計劃, 我只想在長安活著,無拘無束地活著,我有什麼錯,為什麼到頭來都成了我的罪過……」

葉長緲啐了一口血沫,用手背狠狠拭去唇角殘存的血絲。

靖安言躺在家具殘骸里,哭得渾身都在發抖:「葉長緲。就在剛才,我的親人死了。我至親至愛的師父,死了。被我殺死了。」

葉長緲不語,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我七歲之前沒見過家人,只有師父,他是個軍人,平素不苟言笑,但為了照顧我,別彆扭扭地給我找小人書講故事,哄我吃飯,陪我睡覺,在我心裡,他不只是我師父,他是我另一個父親。」

「可就在剛才,有人親手了結了他的性命,那個人,是被他一手帶大的我。」靖安言的袖口被打得濕透,「我不只是個白眼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我占了個全。」

葉長緲支起身走過去,隨便抽了張帕子扔在他臉上,用腳尖踢了踢他的側腰:「擦把臉,起來。」

靖安言挪了挪胳膊,紅腫著一雙眼瞪他。

「讓左將軍入土為安,已經回不了家了,總不至於曝屍荒野。」葉長緲又扔給他一頂冪籬,「但是,你要全程帶著它,全程不許說話,不許讓任何人看到你在給左將軍斂屍,否則,他就白死了。」

葉長緲說到做到,花了重金加急趕出來了一副棺槨,加班加點安排心腹一同為那片埋骨地做好了保護,靖安言想親手把左清明抱進棺槨中,又被葉長緲不動聲色擋了,然後由他默默做了所有的事。

立碑太點眼,土填平後,葉長緲變戲法似的變出三支香,遞給靖安言,在三柱清香前娓娓道出了另一半靖安言所不知道的「南鳥計劃」。

所謂南鳥,在宋啟迎告訴靖安言的版本里只有靖安言一個人,帶著使命千里迢迢而來,但在龐大的布局之下,還有許多隱在幕後的手在推動。

他們有各自的使命,比如左清明的使命是為靖安言送一份忠心遞給南疆王,比如葉長緲的使命就是為靖安言在南疆布局,以待來日。

「我們這種人,接了這個命令後,便知什麼清白、道義、名聲甚至是性命,都不在自己身上了。」葉長緲垂眸望著靖安言長跪不起的身影,「為了回歸故土,為了驅除賊寇,總有些事要扛,打碎了牙也要和血吞,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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