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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言遲鈍地跪在那兒,似乎出了神。

「或許,你信不信,靖安言。」葉長緲蹲在他身側,將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我的性命有朝一日也會斷送在最親近之人的手裡。

靖安言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葉長緲。

葉長緲看出他眼底的擔心,爽朗一笑:「但我會和左將軍一樣無怨無悔,因為我們都留下了種子,延續我們希望、精神的種子。哪怕是這枚種子,吞噬了我們。」

葉長緲學的雜,甚至還會卜卦算命,但他到底是開玩笑還是真的算了什麼出來,靖安言不敢想也不敢問。

後來他才知,葉長緲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收到了南疆王明里暗裡的敲打——勒烏圖多疑,縱然可能未想到南鳥計劃的布局有這麼大,卻也感覺到了葉長緲在逐漸與他離心離德。

這種人不能留。

左清明死後三日,葉長緲主持祭祀靈神大典。

靖安言幾乎不怎麼從神寂嶺中出來,左清明的死讓他元氣大傷,整個人都萎靡不振,葉長緲勸誡無果也不再勸,索性拉來夷月。

小姑娘才七歲,粉琢玉砌的可愛,前一晚神神秘秘地和葉長緲說了半天話,今天就蹦蹦噠噠拉著靖安言一同去觀禮。

這種大型祭祀一般人頭攢動,靖安言看著夷月央求的目光,瞥見了葉長緲一些胸有成竹的得逞。

「說話你又不聽,只好叫阿月來一同拽你了。」葉長緲伸手一推,「走吧,散散心,我怕你把自己悶死了。」

「葉長緲……」

「靖安言,振作點兒。」葉長緲將玉笛拍進他懷裡,「別對不起我給你做的笛子。」

葉長緲身為主祭,自然有許多大事要忙,靖安言和夷月擠在人群里,又怕碰壞小姑娘,只好護著夷月慢慢往邊上挪,一面和她閒聊。

閒聊聲在人聲鼎沸里如同一滴水匯入汪洋,夷月眼睛忽閃忽閃的,聽見靖安言問她昨晚神神秘秘地和葉長緲嘀咕什麼。

小姑娘聲音帶著未褪的童聲:「每年南疆祭祀靈神,南疆王都會讓全南疆蠱師比試,末尾十名放乾鮮血,以人血祭天神。其實每次師父都不大樂意,於是我今年想了一個辦法。」

這種血腥的方法聽得靖安言直皺眉頭,小姑娘伸出軟糯的指頭在他眉心戳了戳:「所以,我去找了些殺豬宰羊的畜生血,來抵人血的數量,這樣就不用死那麼多人了,師父誇我幹得好。」

一陣沉重的號聲低低響起,祭祀開始,身穿大祭司袍服的葉長緲一步步走向高台。

靖安言忍著難以言說的不適感:「阿月,那你做這些的時候,可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有吧。」夷月想了想,「我就是看見了召礫叔叔,但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爹年紀比他大多了,人也德高望重,他不敢惹我的……」

剩下的聲音都有些模糊了,靖安言壓著狂跳不止的心臟,只祈求是自己想得太多。

直到自己的衣角被夷月扯了扯:「哦,還有一件事。」

「剛剛出發前,師父把他精心飼養的小銀蛇送給我了。」夷月攤開手心,那一條蛇吐著蛇信與靖安言驟然縮緊的瞳孔對視,「這……」

「轟——」

強大的爆炸聲嚇了所有人一跳,仿佛連大地都跟著震顫了起來,靖安言一把護住嚇傻了的小丫頭,看見熊熊火光自高台沖天而起。

「師父……師父!!!」

「阿月!」靖安言一把將小姑娘拽了回來,哪怕自己手已經冰涼,但他懷裡還有更脆弱的人,「去找你爹爹,暫時,不要回來。」

「言哥哥……」

「聽見沒有!」

靖安言何時這等疾言厲色過,夷月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只好忍住那一雙眼裡的淚,期期艾艾地點頭:「我知道、知道了。」

「對不起,阿月,莫怕。」靖安言輕輕地抱了她一下,但時間緊迫,只容許這一下,「莫怕,去找爹爹,保護自己,我去找你師父。」

現場太混亂了。

觀禮的人們驚慌失措地逃竄,那銅缸中的鮮血有一半潑在葉長緲的身上,濕淋淋的順著他的袖口往下滴落,他像是站在血海中懺悔的劊子手,沒有人願意給他一個善終。

召礫氣急敗壞:「葉長緲,你竟敢如此褻瀆神恩!蒼天震怒,你如何平息神怒!」

勒烏圖落井下石:「長緲啊,縱使你對祭祀方式不滿,你也該早早同我商定,如此這般,天怒人怨,我也保不了你。」

靖安言撥開人群,往高台衝去,但現場太亂了,他根本觸及不到漩渦的核心。

「還是,你真的被那些胡言亂語惹亂了心神。」

「我們同大魏素來不共戴天,你怎可偏幫外人。」

「長緲啊,你要如何洗清自己的罪孽,你已然不再是純淨的大祭司了。」

葉長緲只是沉默,沉默著看見洶湧人潮里有個人在竭盡全力地鳧水,拼命朝他奔來。

先是恩師,後是摯友……有點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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