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著呀,按理來說,越獄之事發生才不久,前幾天沙宛來使還捶胸頓足、萎靡不振,突然就生出這樣的精氣神來,大半夜鬼鬼祟祟,怎能不令我懷疑他的動機。」
靖安言語氣微冷:「而且,王上,還記得之前監牢潰敗源於沙宛人操作失當麼?其實我一直在想,怎麼會那麼巧,放出了輕易不會放出來的毒蠍來震懾逃犯,昨夜之事讓我覺得有些眉目了。」
勒烏圖表情不變:「說說看。」
「沙宛人想借我們的力生出一支傀儡兵,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阿骨吉已經看到了一個傀儡兵有多麼的強悍,一支軍隊將來若是死光了,要想再用還要向南疆請求,相當於並不是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囚犯流竄,讓我們不得不從頭開始,搗毀監牢,才能從頭窺見傀儡蠱術的煉製過程,他們想偷師不是一日兩日,此次去亂葬崗想要偷取遺骸,不也正說明了這一點嗎?」
葉梵緹跪在一旁默不作聲,心下里卻已經給靖安言這張嘴鼓掌了——
他從前只知道這人嘴裡實話不多,但這次真是眼瞧著靖安言把謊言扭轉、避重就輕、禍水東引的本事修煉的爐火純青,若不是他知道真相,他都信了。
不,哪怕他知道真相,他現在也覺得這件事上好像確實也是這樣的。
勒烏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
一個是聖酋,一個是大祭司。都是他的左右手,捍衛南疆的心腹重臣。
但他現在不大相信了。
沒有理由,他只是單純地不相信靖安言了。
從大魏援軍那件事開始,從封長念這個名字闖入他的世界開始,南疆的動亂仿佛就沒有停過,靖安言嘴上說的、行動上做的都是為了南疆,但怎麼就沒有好結果呢。
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但眼下正值用人之際,葉長緲能被他用天災意外蓋過,要想除去靖安言……
而且他身上還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四周有些安靜,靖安言也沒有著急,靜靜地等著勒烏圖梳理自己的思路,直到內侍急匆匆推開門,將字條交給勒烏圖之後,那張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才露出了些別樣的神情。
靖安言眼皮一跳,復又垂下去。
「好吧,好吧。」勒烏圖轉過身,坐回了王座上,「果然是咎由自取,安言,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靖安言和葉梵緹同時抬眼,字條就輕飄飄地落到了他們面前。
「西軍都督府已經跨入了戈壁,封玦帶兵,將南疆和沙宛之間的通路腰斬。」勒烏圖以手支頤,「那你再分析分析,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勒烏圖的聲音驟冷,葉梵緹不由得刷地掉下一層冷汗。
這要怎麼圓?
這能怎麼圓?
勒烏圖幾乎要把是否有人走漏了南疆與沙宛聯合的消息甩在他們臉上了,此刻,他和靖安言俱是嫌疑人,尤其是靖安言,他與大魏的關係尤其緊密,不用動腦子都會懷疑到他身上來。
靖安言靜默了一會兒,突然冷嗤了一聲,給葉梵緹嚇了一跳。
「王上,我所料果然沒錯。這都是沙宛人的陰謀!」
他霍然起身,葉梵緹在他身側都能感覺到那燒不盡的怒火。
「王上試想,如今封玦帶兵切斷戈壁,最不利的是誰?」不由得讓他思考,靖安言緊接著斬釘截鐵道,「當然是南疆,大魏對南疆一直虎視眈眈,對沙宛卻一向只是互不干涉,由此,我們才中了沙宛的奸計。」
「沙宛人先是美其名曰送人來在先,然後又偷偷搬運屍體在後,再鬼鬼祟祟往大魏發信,如果昨夜不是葉梵緹著人攔下他們盜竊屍身,您想會發生什麼。」
葉梵緹不由得也跟著想,會發生什麼?
「屍體搬運至沙宛國內,下一刻西軍都督府就到了,攔住了南疆對沙宛的追責,二來也讓他們完全有理由不必再襄助我們,因為他們再也過不來了。」
靖安言冷笑著震袖:「好處都是他們的,需要研究的屍身也拿到了,也不必再給自己多加傷亡,還有一點,西軍都督府傾巢而出攔截戈壁,守梁寧的又有幾人?」
「如今西軍都督府接到沙宛與南疆合作的消息,此番布局也肯定是衝著南疆來的,如此,南疆吸引了大魏所有的注意力,沙宛更可以趁此時機伏擊大魏西大門,而我們與大魏纏鬥,自然也顧不上他們盜竊蠱術之秘的罪過了。」
靖安言鏗鏘有力地下了最後斷言:「這一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讓沙宛玩得爐火純青,得心應手,王上,我之愚見,沙宛人不可再信,也不能再與之來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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