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樣看著它躺在霍江沉的案上,看著它也終於背棄了我,內心毫無波瀾。
霍江沉悠悠地出現在我身後:「皇后來了。」
這一年我們見得很少,問候都開始變得陌生。殺父殺兄,殺妹殺子,我們之間哪還有生路呢?
「是荀泱獻給皇上的?」我不想回頭,也不想看他。
「不是。」他走到面前,將兵符裝回盒子,然後拉起我胳膊將我左看右看,「這一年,皇后憔悴得叫人傷心。」
我撣開他的手。
霍江沉暴起青筋的手按在盒子上,不住追問著:「為什麼呢,明明收復夜戎,圓了皇后的願,皇后還在傷心什麼?是為了孩子麼,還是為了宗將軍,聽了將軍的死訊,皇后就要行屍走肉地過完後半輩子?」
是啊,我也納悶,我明明過得好得很,為什麼偏偏他眼中我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
「那如果朕現在告訴你……」他微微抬起盒子,又重重落下,發出一聲悶響,裹挾著他過年來無處發泄的怨氣,「這兵符,就是你的將軍送來的呢?」
我驀地抬起頭,死死盯著他,不發一言。
「你恨錯人了。」他坐下來,手終於從盒子上移開,語氣軟下來,「這個局,不是朕布的,是你的將軍……」
霍江沉告訴了我當年發生的事情。
我在懷著身孕的時候,收到來自荀泱的那封信,然後不顧一切奔赴西北,領軍攻下夜戎,卻丟了孩子,還落得這樣的身子,更是讓霍江沉拔除了我在京都的勢力。而設計了這一切的人,是宗子期。
他的確被敵軍誘入桂安山,但死裡逃生,於是和荀泱策劃了這個局。荀泱想要棄暗投明,成就自己;而宗子期,只是記著我爹生前的囑託――「倘若皇后不臣,生了二心,你切要除之,以守秋家百年忠烈。」
於是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年八月三十,他要離開京城,我因為被衛言卿行刺,當著他的面倒了下去。他便活學活用,也通過假死騙我前去西北。
為的是給霍江沉足夠的時間收拾掉我京城的勢力,也讓我在西北親手了結了自己多年的痴念。
我笑了。
不愧是我爹相中的人,不愧是宗子期,真沒叫秋家失望。
「原來是將軍啊。」聽聞霍江沉的一席話,我笑眯眯地點點頭,「荀大人,宗將軍,小皇帝,原來人人都想要本宮死,看來,本宮真的是非死不可了。」
「只要皇后願意,你永遠是朕的皇后,朕會保你周全。」他徒勞地做著挽留。
一次一次,霍江沉為什麼不懂,他永遠都不可能挽留住我,不可能改變這一切呢?
我居高臨下地捧起小皇帝的臉,調笑著輕拍兩下,這些年,他的稜角愈發鮮明,神色愈發堅毅:「皇上長大了。」
朝廷不讓我干政,西北不讓我領軍,宮裡待得無所事事。
那乾脆反了吧。
於是八月三十,我,穆州皇后秋輿――一位殺人放火的老行家,在京城起兵謀反。
我雖然手上只有兩千死士,但京城沒什麼兵馬。之前御林軍是我把控,如今霍江沉雖然除了我的人,但也沒真正號令御林軍的本事。只要逼著霍江沉退位讓我,也算是大功告成。
我的人和宮中守衛簡單過了過招,就圍住了皇宮,還放了把火,燒了幾座大殿。
我拿著劍親自把霍江沉從龍椅上逐下來,他淡然地與我四目相對,嗅著屋外的烽火,聽著屋外的嗚咽。
霍江沉問我:「何至於此?」
我說:「當年放了把火逼宮,送皇上登上帝位。後來我親自督建了大殿,親自收拾了皇宮,如今,還是讓它們塵歸塵土歸土吧,以後誰做皇帝,誰重新修便是。」
「皇后,朕又輸了,是麼?」
仰天大笑後,利刃回鞘,我拂袖而去。
九月初三,京城的火燒了幾日,我挾著天子,圍著皇宮,誰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自己也沒做什麼,既沒有砍了霍江沉的腦袋,也沒有動過玉璽和兵符,就連李昭儀喜歡睡前吃的蓮子羹,我都讓人每日按份例送去,畢竟還是長身體的年紀,可不能苦了她。
誰都不知道我在等什麼。
直到衛言卿入宮報信。
他說荀大人帶領一萬兵馬,正奔赴京城,恐怕就是三兩日的事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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