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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宴在衣櫃裡找了件方領白色連衣裙給她,彼此沒有提手機監控一事。

洗漱完,亓官宴牽著她的手下樓。

日頭隱隱上來,謝恩在小院裡低聲說琳達,「你搞什麼,好歹我是他弟弟,你不聽我的話嗎!」

「我只聽頂頭老闆的,南小姐的事我不可能跟你匯報,」琳達嗤之以鼻,「你吃了吐,可真虛偽。」

琳達鄙視他,費力讓南知意躺亓官宴床上,事成了,他倒看不起人。

養尊處優長大的混人,心裡不起她們底層的普通人,要是回德薩,她保准找機會賞他個花生米。

南知意聽到謝恩的話,冷漠對待,她無意和傻狗糾纏,順從地和亓官宴出院。

巷子槐樹下,雷打不動,一幫閒人逗鳥下棋。

亓官宴長得吸睛,氣質出眾,從他進南四海家,一幫人就盯上了。

見南知意挽著他胳膊經過,有老人笑著打招呼,「小知,你男朋友嗎,小伙子外國人呀!」

南知意用了個微笑回應。

「你老眼昏花啦,哪裡來的外國人,那個男的長得跟咱們京城人差不多,就是臉白點。」

一個上歲數的大爺喝著茶,老態龍鍾坐在馬紮上,搖搖頭不贊同。

「你老花眼我可沒有,你沒看見他眼睛啊,跟歐美的洋人一個樣,倆眼珠子湛藍,跟我當年在廠子裡造的藍彈珠一個樣……」

說話的老人榮幸得到謝恩停步,他壞笑著,伸出兩根中指戳了戳。

張口無聲地說『嘣——』,伴隨做槍發射的手勢擊斃,得意洋洋離開。

老人不樂意了,一鞋底子扔過去,沒打到謝恩。

離老遠,南知意還聽見罵罵咧咧的聲音傳進耳朵。

「嘴上沒毛的狗崽子,老子看你下次敢進胡同,來一次打一次!」

終於有人替她出氣,南知意低頭輕笑,連兩道彎眉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也染上她的好心情。

車隊重新行駛,每個車窗上一張罰單,違規停車,罰款二百。

南知意眼睛看不到亓官宴,仍舊側頭看向他,「你長得什麼樣,眼睛真的像玻璃彈珠嗎?」

「第一次有人這樣評價,」亓官宴捏了捏眉峰,「你可以摸一摸,我跟他們一樣長著鼻子眼睛,沒什麼不同。」

車裡只有他和南知意,司機儼然是工具人。

南知意初識亓官宴,他嘴巴嘲諷人;相處後,覺得他還好,給予她表面的溫和。

除卻監聽手機,他沒做過其他過分的事;所以南知意下意識覺得他本性尚可,大膽伸手摸他臉上。

柔嫩的指尖摩挲臉頰,她說,「你的臉很涼。」

「鼻子應該比我們國家的人挺拔……眉骨清晰,很適合做素描對象。」

她品鑑完收手,亓官宴開口,「很快,你會看見我長什麼樣子。」

南知意隱隱期待,萬分渴望回歸正常,她很久沒看到顏色。

盲人世界不是外人認為的黑暗,而是虛無的空洞;沒有任何東西,無邊無界。

見過光明的人,更恐慌其中的空茫,因為,連黑暗都沒有。

行駛兩個小時,汽車爬上盤旋公路,停在私家墓園。

滿山梨花白一望無際,驚嘆的連綿山際,薄霧揮散,繚繞鼻尖源源幽香。

許多亓官家族直系親屬靜靜等待,謝恩憋氣在車門外,候著給亓官宴開車門,心裡又給南知意多添一條罪狀。

接她一趟,胡同口停車費兩千四;重要的日子裡,表哥為了接她遲到!

亓官宴抱住她,一身清寒,「你想在車裡,還是跟我一起去。」

南知意暈頭轉向,誰知道他去幹什麼,又覺得他好似低落幾分。

腦袋靠著結實的肩膀,想了想說,「我等你。」

亓官宴默不作聲同意,鬆開懷抱,打開車門。

松柏林立,陰涼的柏油山路,坡道一側停著看不到頭的車子。

所有來人皆為祭日穿上最肅穆的顏色,京城頂層圈難聚的亓官家人,在這裡規矩看著亓官宴下車。

他冰冷拒人千里之外,下車時,車裡一角柔軟的長裙擺堂而皇之從他小腿側滑落,女子姣好的側臉因為關車門阻隔無數好奇的視線。

視線徑直投向對望的男人,亓官宴喊了聲「舅舅。」

「嗯,時間不早了,都進去吧。」五十多歲的亓官夏點頭,氣質儒雅。

墓園裡有專人引領,其他人讓開路,亓官宴二人在前進去。

綠樹環繞,墓碑上的照片是個年輕溫柔女人,生命定格在三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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