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嵐聞言從他懷裡抬起頭,卻被對方伸手罩住了眼睛。
“我……犯下了重罪,”她聽到青年輕聲說道,“永遠不配被原諒,即便是立即去死也無法贖罪,只能被困在痛苦的間隙里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恍然與悔恨。”
“我的罪名……是愚蠢。”
這是柯嵐第一次聽到柯瀾的聲線在顫抖,或許,這也是最後一次。
她很在意,在甦醒後猶是。
柏思流發話要辦慶功宴,東區就徹底忙碌了起來。一大清早,走廊里的腳步聲就絡繹不絕,柯嵐瞄準一個無人的空隙溜出房間,小心躲避著來往的人流,時不時會有一句半句的閒言碎語飄進耳朵。
有的在抱怨時間太趕,有的在八卦三個候選人之間的恩怨情仇,還有膽大包天的吐槽幾句柏思流腦殼有病。所謂的人多嘴雜,不過如是。
柯嵐在走廊里遊蕩,但她並不是漫無目的。
時至今日,柯瀾的過去她已經摸清了大半。青年隨著父母躲入地下城,一家人在西區開了一間舊書店,然而他並不滿足於眼前清貧的生活,偷偷盤算著去更為富饒的東區拼出一條路。而出現在懷抱著如此心思的柯瀾面前的就是重傷的東區老大柏思流。柏思流是柯母的老熟人,他三言兩語勾的柯瀾救下了他,並允諾要帶柯瀾一家遷入東區。柯瀾的父母是不願意前往東區的。可惜,他們在柏思流離開西區的前一天晚上就死了。
誰殺的呢?
表面上是一個病態的瘋子,實際上……是買(凶)殺(人)。
對此毫不知情的柯瀾跟著殺死兇手的柏思流回到了東區,直到救下李槐才陰差陽錯的知道了真相。
真是一個充滿了陰差陽錯的故事,不是嗎?
走廊里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柯嵐腳下一轉,繞到了整座控制中心的核心區域,這裡正是柏思流的住所所在。在這段虛與委蛇的日子裡,她去過控制中心,也去過柏思流的書房,唯一沒去過的,就只剩下柏思流的臥房了。
“先生的下午茶今天不用送到書房,我會去廚房取。”
站在臥房門口的艾辛叮囑著僕人,她的眼神總是會不由自主的飄到身旁的門板上,又在發現後趕緊轉回來。
“艾小姐,那衛生還打掃嗎?”年紀不輕的女僕問道。
“不用!”艾辛的反應格外大,“今天誰也不許進去打擾先生!”
說完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放緩了語氣,“柏先生不喜歡在思考的時候有人打擾,用完的餐具我會在晚些時候送回去。”
女僕聞言也鬆了一口氣,二人之後簡單的交談了幾句,便以查看宴會準備情況為由,結伴離開了臥房門口。
等到二人走的看不見人影,柯嵐來到了門前。
在慶功宴的前夕擅闖頂頭上司的房間並不是什麼英明的決斷,然而她可是一名精神病人,總是要做不計後果的瘋狂行為。
整個地鐵控制中心的鑰匙都遺失在了天災里,柏思流的臥房也沒能倖免,沒有了門鎖的阻礙,柯嵐扭動門把,打開了巢穴的大門。
與柯瀾那間宛如樣板間的住處不同,柏思流的臥房就充滿了生活氣息,不提各類精巧的編織物擺設和床上的碎花床單,單是隨處可見的相框就為房間增添了不少溫馨的氣息。
書桌、床頭櫃、茶几、窗台……在這間臥房裡,相框無處不在,彰顯著絕對的存在感。柯嵐隨手拿起了最近的一件,裡面是一名穿著白色小套裝的短髮女子,正側身回眸,笑容俏麗。
照片裡的女子笑的甜美,柯嵐卻半點笑容也擠不出來。
她見過這張照片,在家庭相冊里。
“啪!”
把手中的相框放回原處,她用顫抖的手拿起了下一件。
還是那名女子,只不過她懷裡多了一個胖嘟嘟的嬰兒,正在百般不願的對著鏡頭嚎哭。
第三件。
女子彎腰牽著小娃娃往前走,在她們的前方,是一名拿著照相機拍個不停的年輕男人。
第四件。
照片的孩子已經上了小學,正被男人從地上抱起來,後者穿著套著毛衣的格子襯衫和窄腿褲,臉上的金絲眼鏡被孩子抓的東倒西歪,臉上卻笑的十分燦爛。
第五件。
英俊的男孩拿著大學的入取通知書,正伸出手與拍照之人擊掌,而在他身後,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端著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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