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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一切終於又回歸正常。

你母親也好像忘了六個月前你父親決絕離去的表情,把做好的飯端到你父親面前。你父親攪拌著碗裡的羊肉粉,氣定神閒地說今年隊裡要評獎,拿到這個獎的人就可以搬去幹部房。而他鐵定當選。

你母親終於露出這六個月來發自內心的笑,「真的?」

你父親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我們這幾個同期來的人當中,屬我跑野外跑的最多,是我第一個評上中級職稱,更是我第一個勘察到那麼大型的重晶石礦床。再說,咱們隊裡的人要麼偷懶耍滑,躲在辦公室吹風扇,要麼部隊轉業過來的,沒學歷沒技術,要麼年紀小資歷沒我老……那些年齡大的高工們基本都住上幹部房了,他們還能

覥著臉和我這個後生搶?」

你父親難得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因為常年風吹日曬形成的淺淺溝壑的臉上,露出「一切皆在我掌控中」的篤定和自得。

你母親就喜歡看著他這個樣子,是讀書人的意氣風發,帶著外面世界的多彩光澤,是她見識不到的,只能透過他。

她開始暢想若是真住到幹部房,大食堂那些女的非嫉妒死不可,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天天嘚瑟自己有兒子。

「等分到幹部房,我就把我媽接來,讓她也跟著享享福。」

你母親原本雀躍的心瞬間跌入冰河,她別過臉,驟然看見你在咬指頭,那股窩在胸腔的火立馬找到了噴射的對象……她一躍而起,衝到床邊,一巴掌打開你的手,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說過多少遍了!你怎麼不把你的手指頭啃掉。」

你哭,大聲地哭,委屈地哭,哭到低矮的土屋也包裹不住,你父親滿臉不耐,撂下一句:回個家也不得安生,然後拍拍肩頭去大禮堂跳舞了。

你母親見不得你笑,更見不得你哭,她恨不得把你變成沒有喜怒哀樂不用吃喝拉撒的機器人,能且只能聽懂她的指令。

她把你拎起來,夾在咯吱窩中,在昏暗的路燈下一路追趕。你漸漸不哭了,或許是你哭累了,亦或是你母親難得碰觸你,雖然以如此不適的姿勢,但你感覺到了一絲絲溫暖。

你頭朝下,看著土路變成水泥路,看到開在角落的忍冬花,看到從灌木中竄出來的野貓,聽到了纏綿的音樂聲……下一秒,你被丟在大禮堂的門口。

裡面是另一個世界,你從沒見過的世界。吊頂處旋轉的迪斯科雷射球燈每轉一圈,就朝黑魆魆的地面鋪就一層五彩的光斑,形形色色的人成雙成對的貼在一起扭動,像上了弦的發條,只要不說停,他們就會蹭著彼此到天荒地老。

你一臉好奇地坐在門口,盯著那五彩光束一路披荊斬棘落在你的小手上,你笑了。

笑了。

你母親不能忍,她冷著臉,彎下腰一把掐在你稚嫩的手臂上……方才還在笑的你嗷一聲哭了出來。

越擰越哭,越哭越大,哭聲化作喊停的刺耳哨音,那些貼在一起的發條們終於停了下來……你母親這才鬆開,冷冷看著你父親驟然轉過來的震驚的臉。

他的手還搭在對面那位「就是普通同事關係」的女人的腰下一點點。

-

你父親丟了臉,又想往外跑。只是,1989年的後半年,207地質隊拿到的國家撥款驟然減額,比往年竟少了十分之九。沒有任務就不能跑野外。他這次想躲也躲不了。

其實早在1984年國家便提出經濟體制改革,地質隊作為國家單位也面臨著市場化轉型,只不過國家政策傳導實施需要時間,經濟形勢起伏變化短時間內又不凸顯,待地處遙遠黔北的207地質隊有所感知時,已過去了好幾個春秋。

地質隊主力部門突然閒了下來,大食堂這樣的後勤部門卻忙得要命。留在隊部吃飯的人多了,也因為經費有限伙食變得更差了。

你母親帶著你,在大食堂幹了一天活,累得半死,回到家發現你父親站在堂屋中間,雙臂抬起呈合攏狀,正悠閒地哼著歌練習舞步。

你母親把你塞進他的懷裡,氣鼓鼓地鑽進廚房做飯。

你父親沉默著把你塞回寶寶座中。你的屁股一碰到寶寶座就撇嘴哭,哭得人心煩意亂,他走去廚房讓你母親看看怎麼回事。

你母親一臉不耐地說:「還能咋回事?成天坐在椅子裡,拉屎尿尿都在裡頭,屁股爛了唄。」

「總不能讓她一直哭吧。吵得我頭疼。」

「你去大禮堂跟人家跳舞怎麼不嫌聲音大啊?」

「好端端的幹嘛又提這事?」

「咋?怎麼不能提?我哪一個字說錯了?」

你再次成為兩人吵架的由頭,且不管這個由頭如何開啟,最後總能拐彎抹角跑到跳舞事件上。

你哭得聲音越來越大,把鄰居王翠蓮招來了。她和你母親一個姓,年有四十,是車隊唯一的女司機,是除了你外婆外對你最好的人。但凡她在家,但凡她聽到你哭,總會過來抱起你,還會做鮮嫩的雞蛋羹餵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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