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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宗停抬眸看著陳泊秋,他低著頭,好像還在用多維儀要給他發什麼消息,就嘆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在他面前蹲下。

山洞裡光線陰暗,陳泊秋戴著護目鏡和口罩,陸宗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覺得他人開始僵硬起來,手從腹底挪開,支撐在地面上。

「上校。」他的聲音比起剛才更加嘶啞,幾乎只能發出來一些破碎的音節。

「沒有外人在,就不用叫我上校,」陸宗停被他一口一個上校弄得心裡很不舒服,「之前不讓你叫,是怕你暴露身份,橫生事端。」

陳泊秋不知所謂地搖頭。陸宗停不知道,他一直不斷地練習,在任何場合任何狀態下,反反覆覆地默念「上校」這個稱謂,以保證自己短時間內儘快熟悉它,防止失言。

他生病的時間越來越多,尤其是使用狼瞳讓他腦功能紊亂得愈發厲害,他會出現幻覺,會很難控制自己。

他只能把「上校」當作一項軍事任務一樣反覆演習,之前在金水河源頭時還是開口喊了宗停,他將這認定為自己失職。

他沒有辦法百分之百保證,像陸宗停說的那樣,不同的場合是不同的稱謂,所以一直稱呼為「上校」才是最好的。

陸宗停看他搖頭又不說話,人又開始發呆,就忍不住問:「我剛剛就在你身後,你沒有察覺嗎?」

陳泊秋怔怔地看著他,然後搖頭。

陸宗停打他之後,他右邊的耳朵就有些聽不太清楚了,總是迴蕩著那一巴掌打上來時血液和心跳的轟鳴聲。現在面對面地聽陸宗停說話,也是下意識地微側著左耳,才聽得完整清晰。

「0.5ml安啡肽和分離酚,你要怎麼用?」陸宗停很認真地在問他。

然而陳泊秋答非所問:「安啡肽,可以不用。」

他說話斷斷續續的,一邊說一邊在竭力調整呼吸,像是在忍疼,整個人看起來卻是平靜得有些呆滯的樣子。

陸宗停都被他帶跑了,納悶地問:「為什麼安啡肽可以不用,分離酚就要用?」

「血……止不住,」陳泊秋低喃著道,「止不住,不能回基地……還有事情要……」

陸宗停打斷他:「什麼叫血止不住不能回去?」

陳泊秋像是有些奇怪陸宗停會這麼問,愣了幾秒才輕輕地道:「髒。」

「……」陸宗停一下子說不出來話,看著陳泊秋傷腿下的草堆漸漸染上了血紅色。

一直在流血嗎?應該也很疼吧,他本來還想用安啡肽的。

陳泊秋辨不出他的神情,下意識地把傷腿往他看不到的地方挪騰:「沒、沒關係,我想、別的辦法。」

陸宗停按住他:「別亂動了,你用吧。安啡肽和分離酚都可以。」

他頓了頓,又補充:「劑量大一些也沒關係。」

「……謝謝,」陳泊秋遲鈍地道謝,卻沒有第一時間去開他的藥箱,而是問,「要什麼手續?」

陸宗停有些懵:「什麼手續?」

「就是,審批……」

「戰場上用藥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受傷了就用。」陸宗停心裡一陣一陣地發疼,疼得他有些急躁起來。

「上校……」陳泊秋輕聲喚他,不太確定地道,「是我用的。」

「你這不廢話嗎?剛剛不是你自己說止不住血?」陸宗停低叱道,「直接用。」

陳泊秋愣了一會兒,又道謝。這才低頭去開醫藥箱,卻沒有拿安啡肽,只拿了分離酚,而且真的只抽了0.5ml。

陸宗停看他指尖血糊糊的,手指也不太靈活,透著失血的灰白色,但是操作起醫療儀器的時候仍然有種莫名藝術的美感,就像動起來的雪白雕像。

他看著他慢慢地把抽出來的分離酚灌進了一瓶……酒里?

那個容器看起來是個酒瓶,陸宗停並不確認裡面盛的是否也是酒,直到陳泊秋把它搖晃均勻,往自己的傷口上倒下去,苦艾酒的味道瀰漫開來,他才意識到那真的是酒。

在條件特別嚴苛的時候,陸宗停也往自己的傷口上澆過酒消毒,但陳泊秋把分離酚灌進酒里,酒也沒倒完,這是0.5ml都要用酒稀釋,還要多次使用的意思?

苦艾酒是很烈的酒,澆在傷口上一定是疼的,但是陳泊秋只是輕輕顫抖,手緊緊揪住傷口附近的衣料,最後微弱地吐出口氣來,脖頸上一層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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