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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用問也知道,能如此敏銳洞察且敢賭命布局的女人性情最薄。

看著盞子傾滿的酒水......祁聿聲音更低。

第一次,陸斜第一次聽到她聲音里明晃晃摻著愧疚。

「我為了殺李卜山跟劉栩真的害死過很多人,把我碎屍萬段賠給這些人許是剛好夠分。」

「陸斜,你眼光放長遠點,有人等你回頭。」

室內陡然靜謐。

陸斜猛得心一緊。

心虛到唇齒磕絆:「你......這是什麼意思。」

祁聿睨他眼,唇角勾起。

「你私宅接回去的那人可是吏部驗封清吏司主事的二姑娘,太子特意為你選的夫人,人家在你宅子住了半年,你為什麼不回去。」

陸斜:......

數年不曾漫出的虛心此刻悄然纏縛住他的嗓子,許久才頹然吐了句。

「你知道的可真多。」

祁聿見人閃爍緘默後被迫呈應,笑了笑。

「京城內大小事務、家宅我大多都知曉,東廠是作什麼的,司禮監又是作什麼的。你當真為陛下分憂還等我們遇見未知下去查驗了再報嗎。」

不知乃罪。

「京內所有人在我眼中不算裸奔也算沒兩件遮羞上身,大家都赤裸裸在我眼前晃呢。」

陸斜被祁聿口舌不計弄得臉臊了吧。

「那你還去老祖宗屋中住著求名字?不都......咳,裸。奔麼,怎麼還有你看不見的。」

祁聿戲謔的輕鬆一下墜重,眉間細挑。

「因為我年紀輕。」

「他長我三十六,我又十四入宮。中間五十年,我能知曉的自然有限。」

她最恨的就是與劉栩的年齡差,但凡時間夠,劉栩不會有好死,她有把握一定弄死他。

許是劉栩也明白吧,突然斬了她布局,現在束手束腳實在難過。

祁聿說這話時揚起了下頜,周身桀驁,活脫脫將『不服』兩個字寫在身上。

今日她話多得異常。

陸斜:「你醉了?」

怎麼會,這才幾盞酒。

「沒。就想與你閒扯兩句,再醒我就要回去了。」

「他還沒死。」

「我這十年造了這麼多殺孽......最終要扯不下去他我真的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陸斜看著祁聿定神的眼,是沒醉。

比當年收他為義子那場酒少喝好幾壇,醉不了她。

那就是太難過了。

唐素死她太難過了。

一個做了五年背叛的掌家死她都難過,那祁聿死的時候她是什麼樣子。

這麼多年每次被喚祁聿,她懷著怎麼心緒承接的這一切?

陸斜往前半步,衣裳終於與『祁聿』的絞摩在一起。

此刻他心中迫切,一句話頂出喉。

「你叫什麼名字?」

若按她慣來謹慎性子她不會說。

但......

「我答應日後帶你屍骨出宮,屆時我親手為你刻塊牌?也好全了我們一場『父子』情緣?」

父子情緣......怎麼陸斜還這樣說......

她捧著盞再仰一口酒:「祁聿,刻這個吧。」

第124章 明日你知道我想做什麼,我等了你十年……

祁聿再回秉筆直房,兩人對唐素及其內因不談,劉栩只問他身子安不安。

晚膳結束她依舊嵌榻看書、劉栩看她,她困了便回去睡。

司禮監一切無事發生,所有人吃住談笑如常,不過是祁聿每日多吃兩副藥。

唐素好似沒死過,又或者說唐素是誰,宮中猶若本就沒這一號人。

只是往下的時日多了一絲不同......

次日一早天她看著穿戴齊整的劉栩在門前,似候著她。

劉栩目光穿過滿室溫光看向她。

「翁父這個時辰起可是有什麼事要辦,不急交給我便是,您再睡會兒。」

劉栩伸出氅衣下的手,一隻緙絲如意袋裹著的手爐遞出來。

「日後我同你一道去經廠。」

祁聿看著外頭天色作濃,黑得瞧不清。

門外呼嘯而過的風從漫長宮道吹到她身上,脊樑一個凌冽後她走近鉤過劉栩手上手爐。

「你高興就好。」

劉栩將自己調成祁聿日值作息,每日五更天陪著祁聿去經廠看人批閱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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