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外人,我們明後日便動身回燕州見證霍奇的喪事,這裡也無人認得你,這偽裝的面具還是摘下來吧。」
「嗯,你在房裡等等。」
賀綏去而復返,回來時帶了一小壺酒回來。
蕭恪瞧著他取了個小瓷罐出來,用其中藥粉和酒攪勻了,手指沾了些在臉頰四周擦試了幾下。沒一會兒勾起一塊融化的人皮面具,雙手慢慢順著邊緣撕下,露出原本的面容來。只是那面具許是在臉上粘了太久,撕扯下來後兩家邊緣已有些泛紅,乾燥的地方還起了皮,看得蕭恪有些心疼。
「我回頭讓裴正買個紗帽之類的來,回京路上你就別糊著勞什子了,再傷著臉。」
賀綏卻搖頭道:「我擅自出京終究不妥,杜慷雖對你不設防,但此人胸無點墨又氣量狹小,難保日後不出什麼么蛾子。再者這一趟事多,還是謹慎些好。你先前說幕後之人害你卻幫了你,可是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嗯,但阿綏先答應我不可勉強。」蕭恪勸不過,便只能折中讓賀綏別勉強來,等著對方應下要求後才說起此行的正事來,「其實也沒什麼。這人估摸著是對我行事沒有把握,所以沒把路堵得太死。」
「怎麼說?」
「阿綏這麼想,如果換了一個人在我這個位子上,且不論他本來為官如何,遇上燕州這回事他會怎麼做?」
「同安北節度使商議處置,或是直接帶著寧家給的證據回京請陛下聖斷?如果安北節度有包庇之心,那…要麼買通巡察御史、要麼一不做二不休?」
蕭恪頷首,隨後道:「再添上一條,如果此人發覺寧家遞來的鐵證之中有霍奇,甚至是程昌年通敵的鐵證,帶回京城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呵。我想沒有人會不動心,可不管動不動心,這人只要知道此事就必定會死。如果來巡之人被所謂的證據釣上鉤,那麼第二日程昌年就會收到密信,推薦他…截殺御史,帶不帶得回去,左右都得死一個人。」
「步步為陷,著實陰毒。」
蕭恪卻笑道:「不,阿綏。這還不算陰毒,若是陰毒便該招招都是殺人誅心,不會像現在這般還有可選的餘地。就比方說……以咱們這位皇帝疑心病,北境之行派遣的官員中必有一人是皇帝的親信,另外一個多半是找個牆頭草。雖不頂什麼用,但要的就是兩人互相牽制,互相猜忌,這也是帝王權衡心術,對麼?」
賀綏點了點頭。
「先前我猜測這設局之人多半不是為利,是為毀了這江山,亦或是把皇帝從龍椅上拉下來。無論哪一條理由,他最願意見到的是皇帝的江山亂起來。如果換我是設局之人,我會把證據拆成兩份,多的那份給官位低的那個,最關鍵的證據留給官位高些的那個。俗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雖然這話放在這兒不完全合適,但道理是一樣的,只要心有不平,就會引來爭端,如果這個時候再給霍奇和程昌年前後腳通個信兒,適時煽風點火一番,那就一定會有人把命搭在燕州,至於剩下的,最好是留著那官位低的,保他逃回京。到時為了活命、也為了邀功,程昌年和霍奇這個通敵的罪名就會被釘得死死的。至於報信的小官,以咱們那位皇帝的疑心病,只要拉去刑部大牢過一遍,我保准人會死在裡面,留一份模稜兩可的口供,給皇帝和程昌年來一個死無對證。」
賀綏在旁聽著越聽越覺得脊背發涼,但他想的還有一層是杜慷手裡會不會也有這麼一份『鐵證』。
「以皇帝的疑心只能換個心腹之人來當這個安北節度使,但北境由程昌年打理多年,驟然換了上峰,底下人必然不服,也最受不得挑撥,指不定還會出什麼亂子。至於程昌年嘛,大不了封個侯爺什麼的虛銜。明升實降,先把人弄回京,屆時他是死是活可不就是皇帝的一句話。如若程昌年意識到自己領旨回京就是找死,那他就只剩一條路。」
蕭恪說著便往北面指了指,賀綏立刻明白,對於程昌年來說,如果真走到那一步,要麼死要麼叛,倒真應了蕭恪說的……殺人誅心。
「北境亂了…如若燕國趁機攻襲,那麼長姐他們必會腹背受敵……」
「對。真要說陰毒……所有人都不會有好處的。」蕭恪感嘆了一句,隨即立刻岔開了先前的話茬道,「不過這人多半是出於某些緣故,也許是怕做得太過被我察覺出身份來,又或許是覺得皇帝派了杜慷來,這人成不了氣候,才只能借旁人之手引我入局,不敢用那狠毒的法子,倒是給我留了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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