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把二哥請到正廳去。」蕭恪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讓洪喜將人請進來,只是起身往外走的時候特地囑咐了一句,「硯秋不必跟著了,去做你的事即可。」
「是。」畢竟涉及蕭恪和他兄弟的事,朝中原本就有不少風言風語,其中真相只怕比傳言更加複雜,蕭恪不讓他聽,必然涉及了許多忌諱,梁硯秋也不至於傻到非聽不可,領了命便退下了。
蕭恪帶著洪喜趕去了正廳。
現任寧王蕭嶺坐在客座上俯身輕咳,他並非秦太妃所出。若不是自幼身子孱弱,又是先寧王的妾室所生,只怕也沒那麼『福氣』當上這寧王。然而寧王之位不同尋常王爵,本就是個燙手山芋,齊帝讓他做,不過是因為蕭嶺病弱活不長沒有威脅罷了,可該受的排擠一樣不少。他這個親王可以說過得極為憋屈,三兄弟之中,也唯有蕭恪過得最舒服。
范圭的事一出,原本他們事不關己,可陰差陽錯大嫂以及他妻子的娘家都與此次范圭的事有了瓜葛,而真正牽連其中之人上門言語相逼,嚇得兩位王妃的母親連夜去了寧王府,求告女兒和老太妃出手相助。不過寧王府自然沒有這個權柄,這事便七拐八拐到了蕭恪這兒。
秦太妃本是不願再與這混帳兒子有何牽連,更不要去求的,奈何看著兩個孝順兒媳終日憂愁,還是讓次子走這一趟。
蕭恪聽罷卻道:「是非公正陛下自有決斷,我不過是代為主理范圭行賄受賄一事,這斷案是三司會審,與我無關。」
因為背著人,蕭恪無需將話說得太絕,他只需像從前那般撇清關係,暗中將寧王一家摘出來就是。只不過他雖然已暗中安排,卻不能如實告知,只能冷言冷語點到為止。
「大嫂自幼也曾替母妃看顧著你,如今出事,你當真一點情面都不講麼?咳咳……」
「二哥言重了,此事順其自然。若是無辜,自然沒誰能攀扯得上,若是被拉下水……也是活該。」
蕭嶺聽到這話,拍了下椅子蹭地站起來瞪著蕭恪,不過馬上又躬下身猛咳幾聲,侍從連忙過來替他輕拍著脊背,倒是洪喜走過來幫忙扶了一把,蕭恪只是瞧了一眼並非多說什麼,放任洪喜那麼做了。
蕭嶺此刻在氣頭上,深覺自己此行是自取其辱,並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同,甩手斥道:「把別人說得那麼不堪,你蕭恪就乾淨麼?!母妃因你所作所為終日難安,覺得愧對父王在天之靈,卻不想都是她一廂情願了!既如此,燕郡王的生辰我等人也配不上,就此別過!」
一樣東西被蕭嶺擲出,在地上滾了幾圈後裂開露出裡面的東西來。
「洪喜,送客。」
兄弟倆不歡而散,蕭嶺走得十分急,洪喜也快步跟著,一直將人送出王府門外。只是怕被瞧出不妥,他從始至終不敢多替主子說半個字。
「主子!」待人送走了才折回廳中,見蕭恪正撩了衣袍下擺半跪在地上,拾掇那砸壞的東西。
他伸手欲幫忙,卻被蕭恪攔下了。
好好的玉質吊墜磕在地上碎成了三瓣,還有不少零星的碎玉渣,蕭恪把它們撿起放在手心,拼成了一個玉色的佛陀吊墜。有這般心意,多半不是蕭嶺而是秦太妃的意思。
蕭恪盯著那塊碎了的玉,將它們放到洪喜張開的掌心中,最後瞧了一眼。
「去找個嘴嚴的玉匠粘好了再送回來,不計什麼模樣。」
洪喜看著蕭恪失落的神情,欲言又止。
第九十七章
刑部侍郎范圭之事牽連甚廣,齊帝原想著不過是個官員貪污的小事,至多帶出幾人,一併罰過也就罷了。
卻不成想拔出蘿蔔帶出泥,范圭這一出事,里里外外牽連出京官和州府官員攏共三十餘人,其中更不乏權貴名門,僅是與范圭勾連密切的仍有十餘人之多。
區區一個刑部侍郎能夠牽連出這許多人,如何不讓帝王震怒,便是一些輕罪也被重罰。
一時間京城腥風血雨,抄家殺人、人心惶惶。
梁家的冤案借陳汴之手得以翻案,梁硯秋該是高興的。可跟著蕭恪去瞧了幾次法場,心境卻不如初時那般喜悅痛快。他亦是經歷過家破人亡的苦難的人,可杜慷之流的報復如何及得上帝王之怒,縱然知道這些人大多都是罪有應得,卻仍是看得他心有餘悸。
從范圭到與他勾結甚密的權貴,殺到後面連劊子手都砍得手臂酸麻,初時還有些心大的百姓湊過來瞧,可到了後面法場除了監斬官員和戍衛兵卒外,已再無旁人。梁硯秋瞧著那人間煉獄般的景象,只去過兩日變心生嘔意,足足好幾天沒吃下飯。可瞧著自家主子神色平靜,絲毫不為所動,他不知為何,心中生出些許畏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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