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事先不必讓阿綏知道,再則……去給御史台那幾個人和九皇叔都遞個消息,既然有人按捺不住了,那我便幫他們推一把。」
「是!」
第一百四十章
元宵一過,雲麾將軍祁風通敵叛國一案便成了朝中頭疼大事。
兒子下獄,當爹的雖解了禁足卻仍然稱病未上朝。朝中但凡有些消息的都知道祁太尉整整十多日都在為兒子的事到處奔走,不僅僅是因為那是他的嫡長子,更因為通敵謀逆的罪名一旦被落實,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是太子的舅舅,若是出事,不僅闔府的富貴蕩然無存,連帶著這個外甥也要一併被連累,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想出些法子保人。
可世道便是如此古怪。
污衊陷害只需要三兩句別有用心之語,而若想要證自己清白,便要掏心掏肺才有人肯信。況且這罪名不比旁的小打小鬧,是那等一不留神便抄家下獄的大罪,所以縱然祁風素日在軍中人緣不錯,此刻也無一人願意冒險替祁風出頭。世態炎涼,大抵便是如此光景了。
祁太尉不知吃了多少閉門羹,堂堂三公之一,大過年低聲下氣去求人卻也是無功而返。放眼朝廷上下,與他兒子私交甚密且有能力開口的人便只有賀綏一人,可偏偏賀綏背後有個蕭恪,他懷疑兒子的事就是蕭恪指使,如何肯給對方看了笑話,便死活沒去尋唯一有可能救他兒子的賀家。只是這樣的大罪,如何能辯白得清楚,尤其是在得知兒子確實與一異族人有來往之後,更是整個人消沉不已,祁府一時門可羅雀。
從前繁盛榮華已成過程雲煙,越是被逼到絕境的人,做起事來便會不顧一切,畢竟他已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而朝中人還在爭論該有何人去主理此事,只是這趟渾水是個腦袋靈光的便不想沾染,除了刑部尚書實在躲不掉之外,旁人只想著齊帝千萬別點到自己。因事關重大,加上祁風並非那些沒有背後勢力的平頭百姓,齊帝自是照慣例點了大理寺與刑部一同主理,另單獨指了一位皇親代表他。
旁人都以為這個人選必是蕭恪,齊帝卻破天荒將差事指給了晉王蕭佑杉。
其中意味卻頗有些耐人尋味,晉王府在老王爺還在世時一直是不問朝政的,老王爺是如今皇帝的親叔叔,後來因不滿皇帝侄兒的執政手段而乾脆回家養老,再不過問家國大事,而老王爺過世之後,世子承襲了晉王的爵位後便倒戈向了太子一派,晉王的長孫性子跳脫,不知有意無意,那少年與京中各公府侯門的公子都私交甚好。
年前皇帝還雷霆大怒,半點情面不留,將祁府鬧了個天翻地覆,過了年的功夫卻又指了偏向太子的晉王代為主理此案,不免有人懷疑皇帝是否有意放過祁風。
外面為這事鬧得人仰馬翻,刑部詔獄之中,祁風卻是平靜坦然。
除了衣食起居上受了些苛待,倒真沒什麼人敢貿然對他下重手。不過祁風先等來的不是三堂會審,而是前來探望的蕭恪。
燕郡王是朝中炙手可熱的重臣權臣,就是不給銀子打點,刑部上下也無人敢攔他,更不要說這位王爺還給了賞錢,那些牢頭獄卒自是巴結著將蕭恪領進去。
蕭恪前世死在詔獄,即便今生只第二次來這陰森地方,卻也十分熟悉,不需那獄卒過多指點便來到了暫時關押祁風的牢房外。
那牢頭本是要先幫忙清掃一番的,被蕭恪抬手勸住了。
「洪喜,食盒給本王,你們先去外面候著。」
牢頭自不疑有他,沒等洪喜開口便主動躬身客客氣氣請燕郡王身邊的大太監一道出去,留出乾淨地方給蕭恪說話,左右這裡是刑部詔獄,就算是開著牢門,他們守在外面也不怕祁風會逃跑。
「王爺怎麼有空來瞧我?」
蕭恪將食盒放在牢房中唯一的那張矮桌之上,也不管這裡塵土飛揚,解下外面披著的大氅隨意往地上一鋪,直接盤腿坐在了矮桌前,一邊動手將食盒裡的飯菜酒水都取出來擺好。抬眼見祁風未動,還抬手招呼了下道:「祁兄先莫發愣,飯菜要涼了。」
祁風嘆了口氣也跟著坐了下來,他一身粗布囚服,手腕上還扣著沉重的鎖鏈鐐銬,縱然十幾日不得打理鬚髮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憔悴,可男人的神色卻始終是堅定坦然的,瞧不出半點困頓慌張。蕭恪為他斟上一杯酒,他也半點不疑端起小盅便一口乾了,放下酒杯後他笑著問了一句,「這般豐盛,是要提前為我踐行?」
不大的矮桌上滿滿當當擺了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其實要說多豐盛奢侈也不至於,除了一條鮮魚其餘皆是素菜,不過倒也做得精緻。另配了一碗熬得糯糯的米粥,米是僅供給王公貴族的上等精米,先頭那杯溫酒入喉清冽醇厚。只是給囚犯吃一頓豐盛飯菜,只讓人想到斷頭飯,故而才有祁風方才的自嘲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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