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偏暗,可依舊能從對方澄明的眼瞳里,尋到自己。易承輕扯嘴角,無言,眸光微動,他伸手,有些猝然地握上許桑的手腕。
沒遲疑,他用力將人往懷裡一拽,而後,另一手環上他的腰。
懷裡實實落滿,心底有種陌生的情愫瘋狂滋生……抱上他的瞬間,易承依循本能地,閉眼,下巴輕輕貼著他肩頸處。
晚風輕拂,撩過皮膚,帶來些涼涼的戰慄。
這個擁抱過於突然,許桑甚至條件反射性地都捏緊了拳,若非知道面前這人姓易名承,他一拳就出去了……頸側,裹滿寒意的鼻尖輕蹭,他不禁縮了下脖子。
「有病?」許桑僵住,問。
易承「嗯」了一聲,音量蚊蠅大小,還夾雜著沙啞,「沒力氣。」
「……」
許桑輕頓,想著人確實有病,右腿往後退了些立住身體,便沒再出聲,由著他了。
按平行時間線算來,現在,學校里還在最後一節晚自習——約莫十分鐘後放學。
朝昏區,尤其是晚上,人流少。
兩人擁在路口,久久。
「想凍死在這?」許桑偏頭,鼻尖擦過他頭髮,微頓,又偏過來。
耳垂不由染上薄粉。
「沒。」易承輕笑一聲,嗓子緩了不久,勉強能在氣音之外加點「動靜」,他低聲耳語,「就靠一下。」
「嗯。」
許桑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拽著的、發僵的手,另一手仍有些無處安放……想了想,他沒再糾結,抱了回去。
感受到這微動作,易承勾唇,低淺的笑聲綻在他耳膜處,念道:「許桑。」
「……嗯。」許桑忍著耳垂的癢意,專心聽他的後話。
「謝謝。」易承輕頓,說出了病房裡遲疑後刪掉的話,「沒想到是你。」
「我也沒想到。」許桑如實回答。
易承笑著,抱著他,力道加重了一分。
方才醫院打的那通電話,說是按通話記錄依次打的……許桑不想深究他這句「沒想到是你」背後的故事,但,最近的相處,點點滴滴的細節歷歷在目。
實話說,不多想便已有答案。
不知為何,想到此,他莫名煩躁,掀眸,淡聲:「靠夠沒有?手酸了。」
第32章
從浴室出來, 易承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繚繞的熱氣,糊他一臉。
說來,這感冒之後, 既強又弱。
味覺淡化,之前隸屬特辣級別的東西,放現在來吃,只會嫌棄性地嘆上一句:「什麼辣, 這個水平……」;知覺遲緩,之前碰都不會碰的熱水, 放現在來喝, 除了覺得暖暖的,壓根兒沒有那種想像中燎心燒肺的痛楚。
當然,弱也是弱的可以。
端杯水,手腕都要矯情兩秒。
易承猛地灌了半杯,泛著刺痛的喉嚨稍有和緩,他另添了些水, 邊喝,另一手握著干毛巾,邊粗暴地把頭髮擦乾。
走到臥室門口時,他腳步輕頓。
倚著書桌桌沿而站的許桑,眉眼間鍍上神似自動調試為夜晚模式的暖光,頗具疏離感的白皙柔和不少。
他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拿著張紙條,微垂的眼眸下, 嘴角輕勾著。
那張紙條,墨跡「力透紙背」,背面凹凸不平儘是字體輪廓。
若他離得再近些, 腦袋動兩下,興許便能破譯正面的內容——嘖,說「破譯」都高抬它了!
「在看什麼?」他走過去,放縱了心底的好奇因子肆意。
許桑抬眸,見他一身薄薄的睡衣,輕蹙眉,「一封信。」
「信?」易承坐在床邊,喝了口熱水後,將水杯放在床邊,兩手用力擦著頭髮,笑道:「情書啊?」
「……不是。」
易承接道:「那笑什麼?」
許桑站直,將紙條遞給他,「自己看。」
見他兩手在擦頭,又沒有要單獨騰出一隻手的跡象……許桑頓了兩秒,上前一步,將紙條懟他眼前。
易承挑眉,微仰著頭,視線從他臉上,緩緩落到紙上時,輕笑了聲。
紙上字跡,像擠牆角撒尿時、翹起來瞎蹦躂的狗腿「舞」出的軌跡,丑得慘不忍睹!
「敬(劃掉)親愛的許桑同學: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沒有邊界感的傻蛋傻缺傻逼。
我個殺千刀的(全劃掉)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你去問易哥有沒有男(劃掉)女朋友這件事,我百不該十不該,不該讓尷尬轉移到你身上……啊,我鞠躬,我盡瘁(劃掉),我雙膝跪地,對不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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