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不能過去。
*
見愷撒很久都沒說話,虞宴便自顧自地撥開了樹叢,朝他走了過去。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靠近一隻隨時會暴起的花豹。
直到他在距離對方只有五步遠的時候,愷撒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一雙不停轉動的瞳孔霎時豎成了一條直線。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這道聲音的尾音帶著些古怪的「嘶嘶」聲,像是夾雜在蛇與蟲兩者之間的古怪聲響。
虞宴走近,這才看清了愷撒身上的傷勢。
儘管他對這種傷痕並不陌生,但還是驚訝於對方的忍痛能力。
那身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鞭痕,新傷疊著舊傷。
更恐怖的是部分較大的傷口竟是直接被他自己撕開了,以至於翻開的血肉在外面掉了半截,而偏偏雌蟲的自愈能力又在默不作聲地修正著身體的殘缺。
那股血腥味混雜著泉水四周升騰的水汽,像是一層霧般蓋在了虞宴的鼻子上,著實不算好聞。
虞宴仔細觀察著愷撒的神情,儘管對方的臉上充滿了暴躁,但是卻並沒有做出攻擊的架勢。
他雖是微微垂著眼,卻是默不作聲地打量著愷撒的肌肉與身體形態。
畫家總是少不了去了解人體的組織,說句托大的話,除卻醫生這一行業,畫家也是少有的對於人體組織精通的職業之一了。
愷撒的肌肉並不緊張,這與他前幾次欲要攻擊他時的情況完全不同。
這點異樣才讓虞宴鬆開了手裡抓著的藥劑,他將雙手垂在了自己的身體兩側,空蕩蕩的手向對方表示著自己並無敵意。
愷撒死死盯著對面的亞雌,思考著待會該從何處下手,卻不料這隻該死的亞雌竟是又再次不怕死地出了聲。
「殿下,您的傷..包紮怕是不太管用,我帶了這個,不知道有沒有用。」
愷撒的目光順著亞雌的手看向了那隻淺藍色的舒緩劑,是亞雌僕從經常會得到的款式。
雜質很多,效果差到哪怕是雌蟲的表面傷都無法完全根治,但也不算是完全無用,至少麻痹鎮痛的作用是一等一的。
麻醉劑是亞雌專用的舒緩劑里最常放的東西,這種藥劑造價便宜對於亞雌來說又效果奇佳。
他大概知道皇宮裡的亞雌每天大概只能領到一瓶,不少亞雌都很寶貝這個東西,輕易是不願意拿出來的。
為了套他,倒是捨得下血本..
愷撒看著笑得傻兮兮的亞雌,不由在心下評價道。
驀地,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頂著那張慘白的臉笑了起來。
「..我受刑後的三天內是不被允許服用任何具備醫療作用的藥劑的,如果有蟲知道你把這東西給我,你會被拉去神殿也抽上一頓鞭子,對了,你知道鱗鞭嗎?」
這句話像是吊足了胃口,愷撒才滿懷惡意地將剩下的話說了下去。
「執鞭者行刑的時候會用鱗鞭去沾謨獸的血,那種獸類的血是具有腐蝕作用的,鞭子掀起的鱗片中間有卡槽,一鞭子下去不僅能把你的肉帶起來,還能讓裡面咕嘟咕嘟得冒泡...」
愷撒這會倒也不像剛才那般激動了,反倒是繪聲繪色地和虞宴分享起了那鞭子的厲害,像是在講什麼代入式鬼故事。
「所以啊,像你這種異獸一口就能吞了的亞雌,要是被那種鞭子抽中,你身...」
「是這樣啊..那我回去給殿下多拿幾瓶舒緩劑吧。」
過了好半晌,久到愷撒都要以為對方被嚇傻了的時候,才緩緩傳來了亞雌的聲音。
青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像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麼以前不知道的知識,在說完這句話後,青年疑惑地繼續問道。
「殿下知道幾瓶會比較有用嗎,我那還剩下五瓶,會不會不夠用?」
愷撒像是一隻被捏住了嗓子的鴨子,所有惡作劇般的嘲弄頓時被一拳打回了肚子。
他看著對面掛著滿臉詢問表情的亞雌,臉上帶著諷刺的笑有些僵硬,活脫脫像是一個惡作劇破產了的孩子。
「你他媽是不是耳朵有毛病,我說...」
「可是殿下又不會告訴其他蟲不是嗎?」
樹林中的鳥叫聲頓時高了起來,吵得愷撒有些煩。
他聽不清亞雌的聲音,卻又準確地識別出了對方在說什麼。
「誰說我不會。」愷撒語氣泛著冷,把「我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的行事風格擺在了明面上。
要點臉的蟲受到這種羞辱,怕是都要扭頭就走了。
愷撒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亞雌,心裡默默記著數,思考著亞雌會在什麼時候受不了。
「嗯..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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