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髒。」他用一隻手又拍打了下衣服,從胸前口袋裡取出手帕想再擦擦臉,手帕里卻抖落一小把沙粒。他尷尬地笑笑,又要遠離。
「討厭你!不要走開,說點我愛聽的。要不然,我走了!」
「聽說你沒走,我真的很著急。」
「急著讓我走?」
「是,——不不,急著見你。」
「我也是。——再說一句我愛聽的。」
「我很想你。」
「我也是!」我撲上前抱緊他,這次他更緊地摟住了我,吻上|我的嘴唇。他的嘴唇像沙漠裡的碎石那樣粗礪,我一點點用自己的唇去溫潤。
在這次沙漠之行中,我從未遇到過沙暴,但現在我遇到了。只是這沙暴不是傷害性的,它只是緊緊圍住我。心中,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從聽到父親的消息以後一直懸著的什麼東西,我從來不敢在其他人面前表露的某種內心的某種情緒。
我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想哭就哭吧。」
他的話讓我仔細看著自己的心,那裡有一種沒有感覺的疼痛。
在這些天所有經歷的衝擊下,我早已明白與戰爭中其他人相比,父親已然算是「安然離去」,而我心中原本無處不在的悲傷就像沙漠裡的水,在酷烈的風中被吹乾,消失於無形。
所余的不再是悲傷,而是一種空寂。
這是一個戰爭的年代,我們會不斷經歷以前夢都夢不到的挫折,在一些看似無法征服的痛苦面前變得平靜。
生在和平中的人永遠理解不了這種平靜,他們會將這稱之為「漠然」。
「我……哭不出來。」
「沒事。」阿爾伯特輕輕拍著我的背。
這時我開始明白他見到的、承受的,比我這幾天經歷的殘酷一百倍。我用手撫過他的臉。
「你想說什麼?」
我想告訴他,我理解了他從東線回來時的感受。但是……就讓他以為我還不懂吧,那樣他就不會再為我是否承受過多的壓力而分神。
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告訴他,反正在他面前我什麼也不用偽裝,不用假裝堅強,也不需要強行樂觀,我永遠可以做真實的我。
我再次吻上他,有些話不通過語言,是不是他也會直接懂得?
平靜的沙中再起騰起不可抵擋的波浪,他像要把我揉進他身體裡。而他的力量一點點,——不,是一大片一大片地傳到我身上。好像每一個細胞都灌滿了他的愛,——不,那又好像是我對他的愛,從我內在深處發起的,——或者,那只是愛,並不區分是從誰而來,又朝向了誰。
黑暗籠罩四野,在夜的掩護下,我完全忘了身處何方,好像世界上什麼都不存在,好像整個世界只是他的懷抱。
「我們有十分鐘的時間,車隊快要出發了。」他說了這句話第二次,我才恢復意識。
只有十分鐘,一個吻的時間都還不夠。我還有很多事想告訴他,很多話想對他說。
「這次出來,我一直沒生過病。」我說。那些複雜的事,都沒有時間解釋了。
「沒有生病?很棒。」他像表揚一個每頓飯都吃得很好的孩子。
「你呢,有受傷嗎?」
「一點小傷。」他舉起手指,讓我看左手食指上的一個小傷口。我腦海中出現了啟蒙中的畫面。
「是罐頭?」
他驚訝了一瞬,「因為當時不知為什麼想起你,就有點不專心。」
原來我真的看到了他。
那些在我心中想說的話再一次涌了出來。
我好想告訴他,是他的思念讓我從幻境中覺醒,帶我繼續走回來的路。但是這些都屬於保密協議的一部分,我不能說。這種感覺讓我討厭,我和他之間原本是無話不談的,我不喜歡兩人之間存在不能分享的話題。以後一定不能再參與任何有保密協議的事。
「十分鐘到嘍!」一個聲音從黑暗裡蹦出來。
我嚇了一跳,整個在他懷裡一顫。
怎麼還有人計時?!
「不用管他們。」他又吻了我一下。
但是畢竟時間到了,我們不能讓整個車隊等太久。
「等一下,我拿行李。」我跑向原來的帳篷,行李之前被我隨手放在了沙地上。但是胳膊就被阿爾伯特拉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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