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的小手捂在額頭上,小聲嘀咕:「呀,好像發低燒了。」
她給他接了一杯水,餵了藥,一直在他耳邊不停地說著話,然後摸來摸去,最後他煩了,伸手一拉把人拽倒沙發上,像個抱枕一樣摟在懷裡。
她掙扎:「歲聿!鬆手!」
沒松。
「鬆手!鬆手!」
沒松。
「喘不上氣了!」
鬆了一點。
她不滿地嘟囔:「今天的PPT要做不完了……」
他回:「明天等著挨罵。」
「……」
景昭焦慮到很晚才有了困意,所以她以為安靜的男人很早之前就睡著了。
以至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知道那天晚上她悄咪咪趁他快睡著時在唇上啄了一下,用盡力氣很小的聲音說:
「歲聿,我不拋下你。」
那是她曾擁有的所有。
那是她僅剩無幾的溫暖。
他怎麼就沒發現呢?怎麼把她的所有都歸為是安於生計呢?
倘若他早一點,就再早一點點發現,是不是都會不一樣了。
灌著寒意的北風吹進來,穿透他的身體,輕輕的顫抖,獨自一人站在原地,身邊再沒了會跟他承諾的人。
老天爺神奇地把她帶回人間。
可也似乎讓他真的失去她了。
這是代價嗎?
他才不要狗屁代價。他要她活著。他也要她。
—
回家的一路安九山都保持沉默,沒有多問,只給她買了瓶水。
成年人的世界是複雜的,很多話她不願意主動提,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說的。
親眼見她進了房門,安九山偽裝的情緒才鬆懈下來,昏暗的樓道內,無力地靠在牆邊。
他不敢相信她會是那年商圈最引人注目的女主角,未免對她太殘忍。
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時,當時娜仁跟現在差別還是很大的,不願意出門,不願意結交朋友,十天半個月才能在倒垃圾時看見她,過於瘦弱的小丫頭總是鬱鬱寡歡的模樣。
巴特用了一個月把她從平海帶回烏魯,卻用了三年才把她從海里真正撈上岸。
那年那天發生了什麼,估計整個商圈乃至普通人都知道。
歲聿在和綁匪談判時沒談攏,景家兩個女兒雙雙落海,最終只救下來一個,而那個景家真千金、歲氏小夫人死在沒有名字的深海中。
景昭。
他看著那扇門,原來你就是景昭嗎?
怪不得總是覺得你在流淚。
原來不是錯覺啊。
其實他剛剛真的很想問。
你冷不冷。
景昭,那天的水冷不冷。
屋裡的人也睡不著,她心跳的太快了,不得不從柜子里找到那些已經很久不碰的藥,熟悉地倒出相應數目,兌著熱水喝下。
那種猛然失重的感覺,在看見他之後就沒有停下來過。
半夜起床吐了一次。
後半夜一直在半夢半醒中,天光大亮,她還在恍惚是夢還是現實。
枕頭上的濕濡已經干透。
起床,看著鏡中雙眼紅中的人輕輕嘆了口氣,這樣不被哥哥發現才怪。
簡單收拾了一番,她拍拍臉告訴自己,從前的都已經過去了,就算再碰見歲聿也沒關係,她昨天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以歲聿那樣的性子,是不可能再倒貼過來的。
這樣想著,換了鞋出門,天氣晴朗,太陽照在身上暖和和的,也讓陰霾的心情好了不少——
截止到看見他的那一刻。
大馬路上這輛黑色車牌號6666的大G太過惹眼,就算她想盡力忽視也不可能看不見,尤其是她走一步它動一下,和只狗一樣跟在她身後。
步伐停下,她舉起手機轉頭和打開窗子駕駛位上的人說:「再跟我就要報警了。」
那人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撐著頭,沒在乎她的威脅,歪了下頭:「去上班?我送你。」
「不需要。」這幾步路,她走十分鐘就能到。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