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生氣。」
小哥:「女人嘛。」
他:「也不能因為是女人什麼都可以翻篇。」
小哥:「老闆不想見她了嗎?」
好長時間的沉默。
長到他們開到霓虹燈下,路燈清晰照亮了他看向窗外的側顏,不知在想什麼,滾了滾喉嚨,沙啞的法語被略過的風擰碎,卻精準地傳到法國小哥的耳中。
「好想好想。」
小哥詼諧一笑,不再多說,而是慢慢把車速放慢,隨時準備改變路線。
他肯定是喝醉了,不然怎麼被她那麼玩弄了一場,現在還是一點點都氣不起來。
當時是很生氣,氣她那麼晚出來,氣她白天對他惡語相向晚上卻能對別人溫言軟語,氣她不管他在說什麼總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可是氣著氣著,他總是忍不住想——
這麼晚到這麼偏的地方,她會不會是迷路了?
這麼冷她穿的不多,會不會冷?
這麼晚她該怎麼回家,一個人打車會不會不安全?
這麼晚喝咖啡晚上會失眠嗎?
……
穿插著太多他的不安,於是那股沸騰的怒火不知何時成了心急如焚,他傳了一個地址到導航上,小哥挑眉會意,立刻掉頭朝目標開去。
沒想好怎麼說,但就是想見到她。
車停在閣樓前,抬頭望,她的房間黑漆漆。
睡了嗎?
輕手輕腳走上去,這幾步路他做了個決定,要是她側睡,他就選擇原諒她,要是她兩腿交叉手摸著腳頭埋進胸口睡,他就選擇明天睡醒繼續和她吵。
這麼想著,手已經迫不及待推開房門。
窗子開了一條小縫隙,被微風吹動的紗簾飄來飄去,籠罩住朦朧的月色,順著微光看去,本來緊張的面色一僵。
乾淨整潔的床上。
沒有人。
心臟頓時驟停。
所有的醉意消失殆盡。
差點兒沒站穩,他立刻拿出手機給她打過去。
關機。
給傑克斯打過去,那邊睡的正香,含含糊糊回了句:「在便利店分開了。」
他大腦亂成一鍋粥,第一次失了冷靜地思考,開車飆到那個便利店門口,裡面已經空無一人,沒有那包糖,也沒有她。
不應該走的。
不應該把她一個人放在這的。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指尖顫抖地撥通安九山的電話。
響了幾秒,那邊接通電話。
他問,景昭呢?
安九山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從床上翻下來大聲責問:「娜仁怎麼了?!歲聿!你別跟我說她出事了!我問你你這通電話什麼意思……?!」
後面的聲音他已經聽不清了,短暫性呼吸障礙使他眼前蒙上一片灰色濃霧。
扶著牆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腦海中所有的線索整理了一遍。
她沒拿行李,沒有錢,所以不可能回國。
除了安九山,她沒有朋友,不可能借宿。
店裡的監控顯示她沒和傑克斯走,也沒打車走。
這才過去兩個小時,她走不遠的。
打開導航,才發現這一片似乎沿海,極其危險的預測在腦海中不斷浮現,毫不猶豫沖了出去。
沿著這條柏油路瘋狂跑,他在心中很快計算著以她的速度大概走到哪了,不知道是腦中運作太快還是太慌,心臟跳的快控制不住。
凌晨三點,路上沒有人沒有車,沒有鳥沒有動物,只有遠處呼嘯的海風和捲起拍在礁石上的浪花。
凌晨四點,他終於看到了那片海,白天是景點的紐斯灣,現在沉寂得可怕,藍到發黑的海如同深淵巨口像他撲來。
只是靠近的一瞬間本來蒼白的臉直接全無血色,冷汗從額間滴落,一雙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喉嚨,每走一步眼前的重影就狠狠晃一下。
急性創傷後應激反應讓他無法正常思考。
舔了舔乾涸的下唇,哆嗦著撿起地上的礁石握在掌心,鋒利的尖銳扎進肉中,砂石與血污滾在一起,揉進皮肉中,清晰的刺痛讓他狠狠喘了一口氣,憑藉著這口氣他終於能看清眼前的景象,一刻都不敢耽誤,跌跌撞撞往更裡面跑。
他想喊她的名字,聲音比一浪高過一浪的海水撲滅。
從外面跑到海邊並不遠,可越是靠近他眼中的光亮越少,絕望的茫然浮現,腳底被海水傾蓋,那樣廣闊的海邊只有他一個人的氣息。
那麼冷的水,時隔三年他再一次觸碰到。
耳邊發鳴,除了腳下不斷翻湧的海水他什麼也感受不到。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