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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那個

最為出挑,白衣勝雪,玉冠束髮,懷中捧著一隻烏木琴,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沈青一眼看中:「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抱琴款款答:「小生蘇子珩,公子可喚我作阿珩。」

「阿……珩?」

沈青張了張嘴,兩個字格外燙嘴地從她口中過了一遍,怪不得看這人眼熟得很,再看他這周身打扮她終於恍然。

不愧是洛京第一公子啊,連南風樓的小倌都要競相模仿其幾分風韻來。

她又瞥了眼蘇子珩懷中的烏木琴:「那就彈支曲子聽聽吧。」

幾人依言拂衣坐下,蘇子珩一人撫琴,其他人以管蕭伴之,聲聲絲竹纏繞耳畔。

沈青支著腦袋聽得出神,目光始終落在蘇子珩的一襲白衣上,眼神中多了一絲黯淡。

真是沒想到,旁人只需學他個三分形貌,便可如此出挑。

可惜她是見過本尊的人,衣裳配飾的風格確實如出一轍,可惜舉手投足間的風度氣質,一旦有了對比,便相形見絀了。

就說這琴音,聽起來也是悅耳舒心,可比起她在小金頂上聽過的烏尾,只能說是仙樂與凡曲之別了。

一聲輕嘆。

原本流暢的琴聲忽然錯了一個音,然後漸漸止息下來。

蘇子珩微白著一張臉,彎身告罪:「是子珩琴藝不佳,污了公子尊耳。」

低眉頷首,七分惶恐三分委屈,拿捏得恰到好處。

「啊,沒有沒有,你彈得很好聽!」

沈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聽琴聽著忽然嘆息了起來,連連擺手,讓美人委屈實在是大罪過,忙一拍大腿,無比闊綽地從懷裡摸出一顆金燦燦的元寶。

得了元寶,蘇子珩終於勾唇一笑,聲音更加酥軟:「承蒙公子厚愛,那不妨……」

「公子,我家公子請您到隔間一敘。」

他話還未落,被簾外一道聲音打斷。

沈青抬手掀開簾幕,簾外果然侯了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小僕。

「找我嗎?今日我有佳人相伴,就不奉陪了。」

她單純就是來找樂子的,才懶得跟亂七八糟的人牽扯。

小僕卻恭敬又執著:「公子說相逢是緣,已經備下佳釀,請您賞臉。」

這便有些掃人興致了。

順著小僕的指引,沈青冷冷瞥去,看到不遠處另一間包房裡,隔著輕紗重簾,影影綽綽是一個男子的英挺側顏。

她目中冷銳頓時煙消雲散,既是俊美公子相邀,豈有不去之理?

於是沈青喜笑顏開應邀去了旁邊的包間,一掀開簾幕,果然見裡面坐了個俊雅富貴的年輕公子,正自斟自酌,見到來人,一雙桃花眼似會說話,流露出幾分倜儻笑意。

沈青只覺眼前豁然亮了一下。

這人身穿天青月白的錦袍,頭束白玉冠,一把摺扇輕攏在掌中,笑意盎然:「實不相瞞,見公子進門起,氣度瀟灑,實在令人折服,苦於沒有理由,不敢唐突打攪。不過方才察覺到你似乎是在尋人,我倒是有一二思路,冒昧請君過來小酌一杯。」

末了,他又補充道:「鄙人王容,不知是否有幸與公子攀交一場?」

原來是四世家的王家。難怪不僅笑起來如沐春風,這說起話來也如杏花春雨,沈青也頗有耐心地應付他:「尋人?我在尋什麼人?」

王容緩緩展開掌中摺扇,露出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需要略一辨別一番,才看得出那上頭寫的是「酒色財氣」。

只聽他摺扇輕搖:「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這話一出,沈青恨不得立刻將他引以為知己:「王容是嗎?你這個兄弟我認了!」

說著她已經給兩人各自滿上一杯酒,仰頭就將自己那杯喝了個乾淨。

見她不僅如此迅速就聽懂自己弦外之音,還這麼豪爽亮了杯底,那雙桃花眼底笑意更濃:「那說好了,我們以後就是好兄弟了。」

只不過「兄弟」二字,他說得輕飄飄的,可沒有莽山上弟兄們拜把子時那樣氣勢浩然。

洛京城的男子果然還是太文秀了些。

「那你說說有什麼思路啊?」

「這南風館裡,雖然也有些賞心悅目的,可終歸只是風塵中的庸脂俗粉,只能偶爾賞玩一二。既然我們剛剛喝了酒,是兄弟了,明日你再來這裡,我們以琴會友怎麼樣?」

「……你們洛京人非要這麼雅致嗎?」沈青本來嫌麻煩,但是見他目中星星點點,甚是好看,想到真正世家子弟到底還是品質會更好,便應了下來:「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兩人又相見恨晚痛飲兩杯,趁自己還清醒著,沈青搖搖晃晃起身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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