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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姑娘不必多禮。」

顧綏噙笑制止玉芙請安,雪霜沾在眉毛上尚顧不得擦,便先從袖中捧出個玩意兒。

尚盈盈垂眸看去,只見小王爺手中是一枝粉中透紫、花瓣緊簇的毛/菊,應是喚作「雪青仙人」。此花為菊中珍品,比烏貴太妃宮裡的綠雲菊還要美上幾分。

「上月來乾明宮時,我見你襖裙邊兒繡著金菊,甚是別致。正巧府里暖房還開著最後一茬晚菊,我便想折一枝來送你……」

話頭忽地打了個旋兒,顧綏靴尖碾踩著薄雪,頗為歉疚地說道:

「卻不想等我再來時,便有些晚了。」

皇帝冬日祭天大禮,需有臣子提早過去預備儀典。顧小王爺前陣子便被皇帝派往京郊,今日方隨眾人一同還京。

見尚盈盈怔愣,顧綏只當她是欣喜又忸怩,便將手中花枝塞到她懷裡,開懷笑道:

「這時節原該送梅花的,可西園那株綠萼才結苞,等日後開全了,我定剪幾枝……」

尚盈盈回過神來,忙攥緊手指退後半步,發間絨花珠蕊都隨著輕抖:

「小王爺折煞奴婢了。」

瞧了眼手中那枝雪青仙人,尚盈盈怕再耽擱下去被人瞧見,便福了福身,委婉回絕道:

「多謝小王爺贈花,還有您之前捎的松子糖,滋味很是香甜。只是似今日這般金貴的花兒,合該開在王府里供王妃娘娘賞玩。何況宮中並不缺臘梅,小王爺不必再為奴婢費心攀折。」

說罷,也不等小王爺再搭話,尚盈盈笑語欠身道:

「小王爺恕罪,奴婢還有差事要辦,可得先告退了。」

這花兒艷麗飽滿,尚盈盈身上無處可放。只好盤算著帶回下房裡,尋盆花土暫且插養起來。

「既如此,玉芙姑娘慢走。」顧綏聞言,體貼地頷首側身,讓出青石磚路來。

廊外細雪靜謐地落在天地間,顧綏見尚盈盈嫣然而笑的模樣兒,竟比雪色還玲瓏皎潔。

怔怔地目送尚盈盈走遠後,顧綏便也邁步朝御書房而去。他不禁深吸一口氣,冬日寒風灌進喉腔里,心頭卻鼓滿喜悅之情。

御書房外,來壽站在廊檐下左等右等,總算盼見姍姍來遲的顧小王爺,忙堆笑上前請安:

「小王爺吉祥,萬歲爺正在裡頭等您呢。」

顧綏點點頭,連忙沉下心來,暗自準備回稟祭禮事宜。

守門太監打起厚重門帘,來壽躬腰跨入門檻,引顧小王爺往書房裡進。

來壽走近後,便覺得書房裡格外凍人似的。他用餘光四下瞅了瞅,竟瞥見南窗敞著條寬縫兒。朝外望去,正是遠處那根朱紅廊柱。

見皇帝已去跟顧小王爺說話,來壽輕腳上前掩起珠窗,心裡還不禁直犯迷糊。

——外頭正下雪呢,萬歲爺把窗子推開做什麼?

-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尚盈盈總覺得皇帝自打這次回來,心裡便攢著火兒似的。臉色也陰陰的,連帶對她的態度都冷淡不少。

直到她當晚過來守夜時,晏緒禮仍沒有轉陰為晴,這可更為罕見。皇帝雖也有喜怒哀樂,但尚盈盈從沒見過他會沉鬱一整日。

如往常般替皇帝寬衣脫靴後,尚盈盈本想著趕緊鋪被歇下,明日再卯足勁兒侍奉皇帝。

可晏緒禮只倚在簾後坐著,偏不安生躺下,一會兒說悶熱口渴,一會兒又命移盆添炭。

深更半夜卻不肯安寢,這是打量著熬鷹呢?

尚盈盈今夜第三回捧茶近前時,終於忍不住跪坐在榻前,軟聲示弱道:

「主子爺是訓慣了海東青的,可奴婢不是猛禽,奴婢就是只灰鴿兒,經不起您狠勁兒熬……」

明黃帷幔忽被自內撥開,晏緒禮坐在龍榻上,垂眼瞧著很能嘰喳的灰鴿兒,兀地笑了一聲。

「你不是灰鴿兒——」

晏緒禮眸色幽黑,透著濃重的危險,徐徐道:

「你是只肥白啾。」

啾啾就啾啾吧,尚盈盈能屈能伸,並不覺得如何。見晏緒禮終於肯開口多說些話,尚盈盈忙欲抓住機會,問問他在心煩什麼。

哪知還沒等她開口,晏緒禮忽而往身側褥墊上指了指,淡聲令道:

「上來。」

尚盈盈此刻心神繃得緊,很容易聽出皇帝命令的細微差別,不再是平日的「過來」,而是「上來」。

輕輕糾結過後,尚盈盈還是依言換下繡履,委蹭到皇帝身邊跪坐著,自然地伸手替他揉肩。

「主子爺,您今日是怎麼了?」

尚盈盈偷偷覷著皇帝臉色,小心翼翼地猜問:

「您去圜丘齋宮住了三日,是那邊的宮人服侍得不妥帖麼?」

「宮外很好。」

晏緒禮瞥了尚盈盈一眼,沉聲哼道:

「是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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