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杏書要把珍珠雲肩往她身上搭,尚盈盈連忙推辭,小聲說:
「杏書姐姐,這也忒張揚了吧?等會兒叫人瞧見,倒要笑話我眼皮子淺。」
「主子如今是正經八百的才人了,多少人嫉妒得眼紅牙痒痒呢。」杏書邊替尚盈盈整理珍珠雲肩邊道,「您就是披個麻袋片子出門,那些個碎嘴子也得恨得咬手絹兒。皇后娘娘那兒指不定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索性擺出個金尊玉貴的款兒來,也省得叫人小瞧了去。」
伺候寵妃還屬杏書在行,尚盈盈暗自嘀咕兩句,便也只好依她。
到底是夏日天長,這會兒才過巳時,那日頭就曬得人發昏。杏書從旁扶著尚盈盈,雄赳赳地踏出流螢小築,這便往皇后住著的「瓊華映月」去了。
這時候行宮裡已有了動靜,各院嬪妃們最愛這個
時辰串門子。尚盈盈只一路走來,便碰上好幾個小嬪御,除卻從東宮跟過來的那幾位,餘下都是些半熟臉兒的寶林選侍。
尚盈盈這才人位份,放在先帝那朝膝蓋都得跪爛,如今竟都要頻頻受別人的禮,等轉過雲夢廊才逐漸消停下來。
白玉廊柱下,彤珠手裡端著都承盤,正支使小太監們搬騰冰鑒。瞧見尚盈盈過來,彤珠忙擱下傢伙事兒蹲身:
「奴婢給尚才人請安。」
尚盈盈抬手命彤珠起身,柔聲問道:「主子娘娘可起身了?」
彤珠先是頷首,而後遲疑片刻,這才說道:「娘娘正同幾位主子在水榭里打馬吊呢,才人可要奴婢過去通傳一聲,請娘娘移駕正殿見您?」
果然不出杏書所料,皇后這兒一大清早就打馬吊,顯然是有人特地過來,就等著瞧尚盈盈呢。
尚盈盈略一思忖,淡笑說:「不必驚擾娘娘們雅興,我自去請安便是。」
彤珠欠欠身子,引著尚盈盈來到水榭前。還沒等打簾進去,就聽見裡頭金錁子撞盤兒,碰出陣叮咚脆響,摻雜著鶯燕嬌笑。
斂裙踏過浮橋,尚盈盈步入簾中,但見皇后斜倚在對門的填漆榻上,身後宮女正替她打扇子。
文妃一身蜜合色紗衫,手裡捏著把馬吊牌,神情還直懊喪。虞嬪則與卞美人湊在一處咬耳朵,信手來挑案几上堆著的瓜果。水榭四角擱著冰釜,涼氣混著脂粉香,好不熱鬧。
「嬪妾才人尚氏,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尚盈盈恭敬垂首,先同皇后行了個大禮。
見尚盈盈懂規矩,傅瑤笑意更實,和顏悅色地抬手:「尚才人快快免禮。都是自家姊妹,往後也別生分了。」
「是,嬪妾多謝主子娘娘。」
知曉皇后心思不善,尚盈盈只作受寵若驚狀,拿嬌怯又希冀的眼神瞧著傅瑤,愈將她哄得心花怒放。
而後無需旁人引薦,尚盈盈認得諸位嬪妃,便一一福身問安。
待輪到見卞美人時,尚盈盈不知卞美人作何感想,反正她是有些不尷不尬的。
上回卞美人闖進浮翠池,正碰著晏緒禮在氣頭上,便被罰跪了一個時辰。尚盈盈這個「罪魁禍首」,反倒沒事兒人似的回了御前。
這廂問安罷,虞姿抽出水綠灑花帕子,掩唇笑道:
「瞧瞧,尚才人雖是新妹妹,卻也是咱們老熟人呢。」
傅瑤睨了虞姿一眼,未免她抽冷子要提尚盈盈的出身,立馬含笑招手:
「尚妹妹來得可巧,本宮正乏了想歇歇,你且替本宮摸了這把牌吧。今兒這『百子』不來,『老千』偏生總撞手,可叫本宮打得心焦。」
沒等尚盈盈開口,文蘅卻把手裡的牌一撂,笑說:「娘娘偏心,尚才人一來,連方才讓臣妾捉銃的仇都不計較了?」
「您可甭下去躲著了,還是讓尚才人替臣妾吧,臣妾正好回去瞧瞧宥兒……」
文蘅說著便欲起身,傅瑤卻不肯答應,半開頑笑地攔下她:「文妹妹急什麼?慧嬪替你瞅著呢,你就放心吧。這小人兒最是招人疼,你且讓姊妹們都稀罕稀罕,難不成還怕誰給拐了去?」
文蘅只好含笑頓住,心裡卻不是很得勁兒,像被軟釘子硌了一下。
虞姿轉著眼珠瞧她們,忽地撲哧一笑,捏著帕子打圓場:「哎喲我的好娘娘們,快些收了神通。」
說著,虞姿起身把文蘅往牌桌前按:「眼瞅著月底就是先帝爺小祥祭禮,到時候少說又要數月摸不得牌。這會子還不抓緊過過手癮……」
「快陪這賭棍耍耍吧。她可是牌癮大過天,寧肯不吃飯的主兒。」傅瑤見狀便也給了台階,將氣氛緩和下來。
眾人皆是人精,紛紛跟著發笑。
傅瑤將位子讓給尚盈盈,自個兒起身坐去她與文妃中間,瞅著她倆兒手裡的牌,忽而閒閒問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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