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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我瞧瞧。」

說罷,尚盈盈忙拉著巧菱,快步走進帳子裡。

在巧菱好奇的目光中,尚盈盈指尖稍一用力,在那梅核側面一處不起眼的接縫處輕輕一旋。

「咔噠」一聲輕響,那圓溜溜的梅核,竟是從中斷開,分作兩半!

巧菱趕忙湊過來看,待看清那梅核內里乾坤,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眼都瞪圓了。

「呀!這裡頭……是個驚馬的人?」

原來梅核內里也雕著東西,看上去是個女子騎在馬上,那馬兒像是受了驚嚇,前蹄高高揚起。

眼下眾人住在圍場裡,幾乎日日都出去跑馬,可不就是這騎在馬上之人嗎?

巧菱越瞅越覺得邪性,心裡頭不禁陣陣發毛。

「主子,這圖紋是什麼意思啊?瞧著怪瘮人的。」

尚盈盈卻垂眼合攏梅核,將其攥在手心裡,硌得皮肉微微發疼。

尚盈盈定下心神,徐徐吐出猜測道:

「應當是鶯時送來的。」

巧菱一聽這名字,方才那點兒驚奇讚嘆立時煙消雲散,臉子忽地撂下來,柳眉倒豎:

「是她?!」

「她好端端地送這麼個玩意兒來做什麼?還雕個驚馬圖,是安的什麼心?」

巧菱越想越氣,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奴婢看她就是在咒婕妤您呢!這起子小人,真是好大的狗膽!」

「巧菱。」

尚盈盈連忙按住巧菱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低聲解釋道:

「她不是在咒我。當初在宮裡,是我替她求情,才讓她保住性命,來北山行宮當差。如今她約莫是察覺到什麼,想給我提個醒兒。」

巧菱聞言,眉頭卻皺得更緊,臉上還是明晃晃的不信:

「她有那好心?還知恩圖報?奴婢瞧著不像!」

尚盈盈輕輕嘆了口氣,將梅核收進水獺皮暖袋裡:

「巧菱,人都是會變的。」

「更何況她……」

尚盈盈忽然頓住,終究還是沒把話說透,畢竟是人家自己的事兒,不好朝外宣揚出去。

尚盈盈也是機緣巧合,碰巧有一年隔著柵欄見親人時,無意中聽見鶯時家人哭訴,知曉她家中日子艱難。大抵也是因著這個,鶯時才拼命地想往上爬。

聽聞鶯時老家離此地不算太遠,尚盈盈這才刻意提出她來北山,說不準還能照看照看家裡。

尚盈盈垂下眼帘,聲音放得更低些:

「算算日子,鶯時來這兒已經有一年多。念著當初活命的恩情,再想想如今這差事的好處。按理說,她也該領這份情兒了。」

聽得尚盈盈如此說,巧菱雖仍有些將信將疑,卻也只能順著往下問:

「既是如此,那她為何不當面來同咱們說?這般偷偷摸摸地扔個梅核兒,算怎麼回事兒?」

「奴婢這就尋她問個明白去!她既要報恩,又這般藏頭露尾、故弄玄虛做什麼?」

說著,巧菱便作勢就要往外走。

「快回來。」

尚盈盈失笑,忙一把拉住巧菱:

「舊恩重提便是仇,人家可以還恩情,但咱們不能挾恩圖報。她若真想明說,自然會尋過來。如今這般含糊不清,恐怕她只是隱約察覺些什麼不對勁兒,或是聽到些風聲,自己也拿不準,不敢貿然聲張。」

「這已是她的極限了,甭再尋到人家臉上相逼。」

尚盈盈好說歹說地攔下巧菱,這才靠回貴妃榻里,指尖無意識地捻了捻裙邊流蘇。心頭那點子輕鬆愜意,此刻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沉甸甸的、揮之不去的不安。

這驚馬圖究竟預示著什麼?又是誰,想要對她不利?

那枚雕著驚馬圖的梅核兒,自打落進尚盈盈袖袋裡,便像揣了塊炭火似的,無聲無息地烙著她心尖兒。

尚盈盈心裡頭犯嘀咕,不由琢磨好一陣子。

派人去暗地裡打聽風聲,總歸不是一時半會兒便能有回信兒的。更何況這還不是宮裡,她是真真正正的人生地不熟。

可明日裡,萬歲爺還約她一道兒縱馬出遊呢。

想起那梅核上頭栩栩如生的驚馬模樣,尚盈盈後頸子就有些發涼。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風口浪尖兒上,還是穩妥些好。在沒弄清楚根底之前,說什麼也不能再碰馬韁,省得當真應了那不吉利的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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