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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冷濕的麂皮手套,顧綏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指,轉身往自家營帳走去,忖摸著快同媳婦報個平安信兒。

興許她早已備下滾燙薑湯,也正翹首盼望夫君歸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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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驚魂過後,晏緒禮立馬著人去查,終是從馬倌嘴裡撬出實話。果是康王指使人將醉馬草研成細末,混在御廄苜蓿料里,又命心腹提著馬尿,專往那黑樺林子深處潑灑。兩下里湊成個殺局,端的歹毒。

康王黨羽早在皇帝心頭簿子上掛了號,如今謀逆實據在手,硃筆一勾便是血流成河。朝野上下人人自危,捂緊腦袋上的烏紗帽,甭說替康王求情,自個兒都不知該如何向皇帝獻忠才好。

未免眾人驚惶,皇帝攜妃驚馬墜車一節,只隱去不提。當夜救駕的顧家親兵皆閉緊嘴巴,太醫署記檔也僅道「聖躬微恙」。

此番擒拿康王,嘉毅王府出力不小。晏緒禮不吝嘉獎,立下恩旨,允顧氏王爵世襲罔替,永不降等。就連宮裡的顧嬪,也格外賜封號為「英」,同膺榮光。

前朝後宮的紛紛亂亂,尚盈盈無暇顧及。每日早晚,總要攜著金瘡藥進御帳。御帳里炭火燒得極旺,她是為數不多知曉皇帝受傷之人,自然便比旁人多出一重汗津津的差事。

水盆里熱氣氤氳,尚盈盈跪坐在暖炕上,將素紗巾子浸透擰乾。

她指尖抖了幾抖,方敢去解晏緒禮臂上扎縛的絛帶。血痂將衣料輕微黏住,只得用銀剪沿著傷口輪廓細細鉸開。

瞧清晏緒禮臂上翻卷的皮肉,尚盈盈倒先紅了眼眶,忙用玉挑子蘸取藥膏,薄敷上去。

甭管尚盈盈手下是輕是重,晏緒禮始終一聲不吭,只愛憐地垂眼,緊盯著尚盈盈打量。

見她吸鼻子抽泣,晏緒禮死命繃直唇角。實在忍不住想笑,便趕忙滾動喉結,將目光撥開。

無他,只是尚盈盈這模樣兒,也忒可愛了些。

待上罷藥,晏緒禮自己套上衣袖,語氣寵溺地笑話她:「都多少日了,怎的還這般沒出息?」

尚盈盈嗔瞪晏緒禮一眼,從鼻尖里哼哼兩聲,更像

只被踩了尾巴的雪貂,豎著毛又捨不得真咬。

「盈盈,明兒咱們便要回宮裡去了。」

見尚盈盈要下榻去,晏緒禮趕忙從身後圈住她,貼在她頸窩裡呢喃:

「好不容易在外頭住一回,朕還是想同你……」

莽原上的野獸腥氣,混著懷中人發間幽香,直往骨頭縫兒里鑽。勾得晏緒禮幾欲扯下君子皮,袒露出藏在骨血深處的野性躁動。

尚盈盈聽罷,脖頸頓時泛起薄紅,忙偏頭躲開他灼熱鼻息:「萬歲爺,您這傷口才結的薄痂呢……近來就甭用勁兒了,回頭又崩裂滲血,嬪妾可不知怎麼答兌御醫們……」

尚盈盈嗓音打著細顫,手指揪緊榻邊的錦褥。越說聲兒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吞進肚兒里。

晏緒禮啞然發笑,立馬挨湊過去,輕聲同尚盈盈咬耳朵:「無妨,朕有個好法子。」

待一番耳語罷,尚盈盈耳尖徹底紅得滴血,輕輕推開胡言亂語的晏緒禮。

只覺渾身上下冒熱氣,都快趕上籠屜里蒸熟的秋蟹,尚盈盈捂著臉兒,幾欲趿鞋逃走。

晏緒禮卻仿佛勝券在握,慢吞吞地仰身靠去枕上。一雙柔情泛濫成災的桃花眼,緊緊攫住尚盈盈,軟著聲氣兒不住哄騙:

「朕平生所願不過二三,如今就這麼點念想,盈盈也忍心拂了?」

「盈盈若肯心疼朕,那可比什麼靈丹妙藥都好用。」

「盈盈,朕扶著你,成不成?」

尚盈盈眼波含水,指尖在杏色繡梅襖子盤扣上流連良久,終是解了最上頭的兩顆。

衣襟微敞,露出一抹桃紅主腰,裹著兩團雪脯,隨吐納微微起伏。細帶子早鬆了結,虛虛搭在鎖骨凹陷處,倒比刻意撩撥更惹人眼熱。

晏緒禮見狀,頓時得逞勾唇,繼續蠱惑說:

「……上來吧,朕的好盈盈。」

尚盈盈雙眸失神,膝頭抵在榻沿,如野貓踩雪般緩緩欺近。晏緒禮眸中濃黑如墨,忽見尚盈盈偏過頭去,抽簪散髻,青絲垂落,恰好掩住緋紅臉蛋兒,仍是怕羞得要命。

尚盈盈磨蹭過來,腰肢虛虛一沉,雙手仍使力撐著,半分也不敢壓實。

晏緒禮喉間滾出聲輕笑,興致盎然地抬起手臂,扶住尚盈盈腰後,細緻耐心地引導。

尚盈盈呼吸忽地急促起來,細細的抽氣聲混著哽咽,在帳內盪出迴響。

她眼前霧蒙蒙一片,恍惚間似瞧見晏緒禮渾身浴血,自戰場上驀然回首,便立馬朝她疾步奔來。大掌丟開兵刃,溫暖堅定地托住她腰背。

眼前一幕幕風雲迭起,尚盈盈疲憊地垂下眼眸,卻看不清晏緒禮的臉。只隱約見鮮血灌灑在雪地,寒風卷著碎雪掠過草場。耳朵里嗡嗡拍浪,她聽見遠處獸群低吼,仿佛皮毛亦在簌簌震顫。

……

更深夜闌,御帳外風嘯漸歇,只偶有積雪壓斷松柏的脆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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