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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上蓋著鮮紅色璽印,出自貨真價實的帝璽,連雨年卻毫不在意,兀自想:這聖旨應該不是那位親筆,他性情恬和內斂,又因幼時經歷,習慣落筆藏鋒,決計寫不出這樣鋒芒畢露的字體,應是出自張相之手。

「丹澧先生,請。」內侍道。

再次聽到這個陌生名字,連雨年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道:「能否先讓我收拾下行李?還有院子裡的雞鴨,我也需托人照料一二……」

「這些咱家早已慮到,已經為您準備好了。」內侍微微一笑,「為陛下辦事,先生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

連雨年也跟著一笑,朝東面拱手:「陛下聖明。」

輕裝簡行離開住處,連雨年和內侍步行出村,就見他的馬旁邊停了一輛馬車,駕車的是個練家子,面容掩在斗笠之下,是皇宮暗衛的習慣。

「請上車。」車夫向二人拱手,動作間露出青茬微露的下巴。

乘上馬車,連雨年將窗簾掛在窗邊的銀鉤上,倚著窗台拄臉,懶懶看著漸行漸遠的熟悉景象。

他在此處住了三年,不算短的時間,卻意外的沒有帶給他任何落地生根的眷戀。

來時倉促,也不因匆匆離開而不舍。

這到底不是他的家。

暗衛把馬車架得很穩,緊跟著策馬的內侍。

車廂晃晃蕩盪,不意已行出十數里,在經過一片荒廢田野時,車裡忽然傳出聲音:「能否在這兒停一下車?我有些事。」

以為他要解手,車夫和內侍同時勒住韁繩,緩緩放慢速度,停靠在一株槐樹下。

槐樹側面是一座低矮的茅屋,枯死的藤蔓在茅檐上糾結成亂糟糟一團,發黃的尾端垂落,掩著破敗的門窗。

二人並不對它投去一眼,連雨車後卻直奔它去,伸手推開屋門時,濃厚的灰塵簌簌落下。

「先生?」內侍不解。

「之前路過這裡,落了樣東西。」連雨年擺擺手,沒進屋,只是伸手往裡一招,輕輕巧巧提出個東西。

一張面具。最普通的,街邊小攤三文錢一張的白面面具。

他戴上面具,放眼望向荒田,滿地雜草變成了金黃的小麥,隨風起伏如浪。

有人坐在牛背上,踱過田埂小路,唱一曲大山歌謠,無意中迎上他的目光,向他招了招手。

連雨年放下面具,於是一切恢復如常。

「多謝當日送我一程。」他說,「陛下已經收復南疆,歡迎回家。」

清冽的風旋地上升,捲起煙塵枯葉,又揚揚而落,空幽的風聲宛然如歌。

內侍與暗衛面面相覷,不禁打了個冷顫。

連雨年掃去面具上的灰塵,收入袖中,昳麗眉眼溫和舒展,擺成一個奪目勾魂的笑容。

「走吧。」

「……」

舟車勞頓兩日,連雨年三人終於出了丹桂鄉,在官道旁的驛站停下時,就見裡面燈火通明,負責打理驛站的小隸因為提前收到口信,已然備好了酒菜熱水,就等著他們入住。

盛朝對基層官吏的控制力是有史以來之最,無論官職大小,考核標準一致,若有不盡心盡力者,到了年末將會面臨極為可怕的清算懲罰,便是朝中大員也會為此膽戰心驚。

不過嚴格歸嚴格,朝廷發的俸祿還是不少的,而且都是足額滿發,做得好了還會有獎勵,所以年年有人被篩下來,年年有人擠破了頭考上去。

可見古往今來的道理唯有一條永恆不變——只要錢給夠,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當然,這驛站小隸之所以會如此殷勤,還是因為提前傳話的人是天子近侍,換個人雖也會盡心招待,卻……至少不會準備如此豐盛的餐食。

連雨年看了眼滿桌的大魚大肉、好酒好菜,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酒足飯飽,車夫守在門外,內侍坐於屋中,「丹澧」先生則倚坐在窗前,修長的手指捻著一枚黑棋,將他膚色襯得越發白淨。

「公公,您在丹桂鄉諱莫如深的事,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棋子「咔嗒」落在棋盤上,他的聲音悠悠蕩開。

內侍揮退小隸,坐得筆直:「還請丹先生見諒,丹桂鄉是上古巫術發源之地,盛朝幾乎所有鬼神傳說皆出於此,有些事實在不好在那裡說,怕無意中犯了忌諱。您是丹家人,丹乃巫族大姓,應該也多少傳下過一些規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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