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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和殿又點起了過量的寧神香。但時值深夜,殿中依舊燈火通明。

已經晉升為宮廷內相的擇青端上參湯,桌上眾多批好的奏摺分門別類放得整齊,國家大事放一邊,請安摺子放一邊,建議早些選秀、誕育皇嗣的奏章單獨挑出來,加貼一張「已閱,狗屁不通」的批語,隨意扔在腳邊。

剛剛還在伏案批閱奏摺的天子卻不見了蹤影。

殿宇右側開了扇小門,出去便是白玉圍欄擁成的告月台。擇青熟練地望過去,果然在幽微燈火與夜風中窺見一道寂寥身影。

擇青放下參湯,拿了披風上前,卻不敢踏上告月台,只在外面說道:「陛下,夜已深了,早些休息吧。」

人影頭也不回,兀自望月,淡若流水的嗓音在夜色間緩緩流淌:「朕命你尋的入夢香可找到了?多日無夢,朕快忘記做夢的感覺了。」

「入夢香是前朝古香,已經失傳,幸而香方還在,奴婢已經找了最好的調香師為陛下研製,不日便可呈上。」

說著,擇青雙手遞上披風:「秋夜風涼,陛下添件衣裳吧。」

「不必。」他偏了偏頭,晦澀幽暗的冷月摹出側顏輪廓,唇薄眼靜,披散的長髮在風中揚落,「丹家傳人何時能到?又有看守的人因那東西喪命,朕著實厭了。」

「回陛下,丹先生已至西山陵,明日便可入京。」擇青回答完,方覺察自己說錯了話,嘴巴猛地閉緊,面頰肌肉顫了顫,緊咬後槽牙,繃出清晰的下頜線。

他小心翼翼打量陛下的神情,試圖透過晦暗的月光窺得主子些許心緒,好做補救。

陛下卻轉過身,抬手握住玉欄杆,衣擺舒捲,於風中獵獵。

「西山陵……」他平靜地咀嚼過這三個字,發出一聲輕笑,「今夜月色朗照,西山陵冷寂,不如入我夢來……請你喝酒。」

領口繡得歪斜的桃花翻飛,他質感冷脆的聲線又柔了兩分,如同情人耳鬢廝磨間的呢喃:「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倘若食言……」

倘若食言,又如何?

擇青垂下頭,在心裡問。

像是接他的話,陛下說:「倘若食言,朕也不能拿你如何。總歸下次見面,多灌你兩杯……可好?」

聽著那溫柔含笑,又在轉音處隱隱泄露壓抑的癲狂的話語,擇青哆嗦了一下,頭皮發麻,無聲無息地退下。

入夢香的研製得抓緊了。

第4章

連雨年入京那日,正好是九月十五。

京都城裡陰雲密布,雲層中傳出沉悶的雷聲,恰好合上了皇宮壓抑的氛圍。

兩人風塵僕僕而來,卻連停下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換了衣服便直奔御書房。

到了門前,帶路的內侍退至旁邊,朝殿中走出的人躬身行禮:「見過擇青公公。」

這個熟悉的名字令連雨年心弦微顫,不由得抬眼望向前方。迎面走來的近侍一身紅袍,腰配玉牌,年輕而英武,說是侍衛首領也沒有人會反駁。

但五年前,他還是冷宮裡的小宦官,因為撞破祝貴妃和臨安王的私情,險些被溺死在井中,是沈青池救了他,還為他改頭換面更替身份,將他收為己用。

連雨年為他上過藥,記得他曾因疼痛和懼怕痛哭失聲的樣子,更記得他為祝貴妃端上鴆酒時眼底令人膽寒的冷光。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擇青行至近前,看到連雨年明艷到鋒利的面容時稍稍一愕,旋即微笑著福身:「問丹先生好。陛下與諸位大人已在御書房內等候多時,請先生隨奴婢進去吧。」

連雨年掩去眸間幾不可見的恍神之色,淡然回禮:「公公客氣。有勞公公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御書房,闊氣而精緻的殿宇間燈光重重,將雨天的陰濕氣阻隔在外,卻也自成一方威嚴冷肅的天地,饒是連雨年見過多次,也不由得放輕了呼吸。

走到殿中,坐於右側的三位大人皆是他熟悉的面孔——兵部尚書陳安、刑部尚書許鑒、暗衛首領白歌庭,無一不是新帝奪嫡時的心腹。

至於屏風後那道端正謹肅的身影,不用說他也知道是誰。

連雨年垂下眼帘,正要行長揖拜禮,突然有一縷寒意順著他的背脊爬上,讓他眉睫一顫。眼神則似被磁鐵吸引,不受控制地看向御書房左側。

那裡用黑布蓋著一樣水缸形狀的物品。

連雨年的目光落上去的剎那,瞳孔微縮。

見他久久不行禮,三位大臣皺了皺眉,擇青則忙以咳嗽提醒。

連雨年卻仍然沒有動作,盯著那物件慢慢蹙起眉頭,眼神也從詫異轉向瞭然,再變得深若寒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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