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定在周六晚上。提前給紀嘉譽發了通知,當天落座時,他意料中的沒有出現。
考慮到張梅婷的身體,一切從簡,地點直接選在了老宅。
從進門那刻起,莊園、噴泉、別墅眼花繚亂地閃過,張梅婷終於對顧家的財富有了一個更直觀具體的概念。以前,她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顧峙大概算有錢人,萬萬沒想到竟然富有到這種程度。
她後知後覺。因為這過於懸殊的家境,張梅婷開始擔心起女兒婚後受制於人的處境,肢體不免顯得有些僵硬。
但很快,她看顧峙飯桌上對李棠梨的關切不減,與此同時,顧家的其他人都表露出了和善和接納,擔憂之情漸漸消融進了融洽的氛圍里。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女兒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喜悅,這就足夠了。
李棠梨的確很開心。為了慶祝,她抿了
幾口紅酒。身體微微發熱,手掌在腿上打著拍子,聽著顧淑鳳和媽媽聊天,輕盈的情緒充溢胸膛。
忽地,一片陰影俯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溫和的木質香也緊隨而來。
李棠梨麵皮薄,不想在長輩面前顯得太親近。躲閃地偏了一下頭,後腦枕在他搭在椅背的手臂上。
顧峙垂眸,望著她怠懶的神色,輕聲說:「臉紅了,很熱?」
他嗓音低沉,眾目睽睽下和她說悄悄話。吐出的灼熱氣息一股腦地往她的臉頰、嘴唇上吹。
芳醇的酒香縈繞在鼻端,李棠梨發現泛上了幾絲醉意。
她直起背,對顧峙說:「有點,我去透口氣。」
顧峙囑咐:「嗯,別待太久,吹感冒了。」
她走到陽台,閉上眼,陣陣晚風拂過鬢角,意識清醒了一多半,莫名思忖起桌旁那把空蕩蕩的椅子。
掏本心來說,紀嘉譽沒來,她反而鬆了一口氣。實際上,張梅婷可不知道她和紀嘉譽之間的齟齬,她也不打算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也好。
忽然,她好像聽見那個本該缺席的人在喊她的名字。
錯覺吧?
「李棠梨。」他聲音大了點。
李棠梨驚愕地睜開眼睛,將撐在露台上的手臂縮回來,看見了陽台外那個不期而至的青年。
這是那場混亂之後他們首次再見。她侷促地笑了笑:「嘉譽,你來啦?」
「別裝了,」紀嘉譽戴了一頂棒球帽,帽檐下翹起了幾縷碎發。一隻手插在兜里,身材頎長。
指節頂開帽檐,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眸:「你知道你說謊的時候表情很僵嗎?」
李棠梨怔了怔。
看她沉默,他臉上划過懊惱。這次談話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都沒有開一個好頭。
將帽檐悶悶地壓回去,紀嘉譽的語氣轉而變得緩和:「我有話想和你說,有時間出來一下嗎?」
「啊,」李棠梨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主要是看她的未婚夫。
她不太情願地說:「現在嗎?」
「嗯,就在這兒。幾句話,說完就走。」
紀嘉譽望著她,目光執拗。
好吧。
迫於紀嘉譽衝動鬧事的前科,李棠梨點了點頭。
終歸是在老宅里,時間短應該沒事。趁顧峙不注意,她偷溜出來,兩個人坐到了庭院樹下的鞦韆上。李棠梨坐在最左,自覺地與他拉開了距離。
那是一段因他舅舅而多出的距離,代表著李棠梨為他斬斷了和其他男人的可能性。
裸粉色的裙子仿佛一朵花,半開在椅子上。他盯著這朵有主的花,一團鬱氣堵在喉嚨里。
看到她人了,紀嘉譽想問很多話,譬如你是什麼時候和顧峙好上的;是因為他更有錢有勢,才選擇了他嗎?而且,你剛到年齡,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和他結婚嗎?
但他沒問。
在經歷了慘痛的教訓後,紀嘉譽終於學會了不逞一時口舌之快。
李棠梨疑惑地側頭,望向一言不發的紀嘉譽:「你要說什麼?」
他扭開臉:「那次去海邊度假,我半夜喝斷片了,舒子毅把我拖回去的。第二天一醒,舒冉就在旁邊,說是走錯房了。可我本能覺得沒有發生什麼。我只是想把這件事告訴你,信不信由你。」
他的話聲很平靜,但交叉相握的兩手卻在暗自較勁、緊張。
幾秒後,他聽見李棠梨無波無瀾的聲音:「你來就是特意為了跟我說這個嗎?」
紀嘉譽神色一滯,她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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