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是他在太平櫃裡,被屍體手裡的鐵片劃破的。
薛潮瞬間明白了,那是鄧達雲的情緒動的節點,之後校園就開始異化,他們才順理成章爬進受害者的「器官世界」。
鐵片……深藍色的鐵片,和罐裝可樂一樣的顏色。
他記得膠捲管道的一幀幀畫面就是「鄧達雲」被堵在角落霸凌,混混學生要錢去買煙買水,所以販賣機前的錢包里沒有錢,剩下的幾個硬幣也只是被霸凌者買汽水了,因此無論薛潮點什麼,最後只會掉出來可樂。
可樂應該最後也沒用來喝,而是成為活人臉上的一道疤,死了也不會凝固,一直滴著血,宛如打在靈魂的烙印。
薛潮手腕又收一圈繩子,準備拉籠子進來,再把鄧達雲帶出去,結果發現鄧達雲竟然在抖,總是低垂好像閉著的眼睛驚恐而麻木地放大。
……他真的在害怕。
薛潮倏地察覺不對,鄧達雲比他想像的嚴重!
江冥可以掌握自己的情緒,想動搖的時候就動搖,所以不在參考範圍,他以為鄧達雲和蒲逢春差不多,是被相似的痛苦經歷觸動,那一刻的動搖給了「真實」趁虛而入的機會,回憶就開始崩盤。
反應過來後當務之急肯定是躲避危險,儘快完成任務。
但鄧達雲不是一瞬間被擾了心神,他是完全陷進去了,薛潮還以為他是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儘量維持人設等機會!
蒲逢春被動搖,是因為看到「江冥」父母的屍體,想起她慘死的老師,和「蒲逢春」這個角色的故事線關係不大,所以很快抽離出來。
而鄧達雲的經歷很可能和角色高度吻合,他現在不用什麼共鳴器,他就是「鄧達雲」。
黑水和蜈蚣不斷被吐出,薛潮自己躲都費勁,拉著一個木頭樁子更是難上加難,最後一下力氣太大,鄧達雲的褲腿又被地面的嘴唇惡意咬住,他直愣愣栽下。
正好蜈蚣要甩在薛潮手上,薛潮卻沒有躲開,直接去抓他。
本來已經抓住了,但鄧達雲的視線隨著後仰,恰好落在薛潮身後的牆壁,六個嘴唇排成一個不怎麼規整的三角形,裡面歪歪斜斜圈著一隻眼睛,居高臨下審視著他。
鄧達雲忽然「活」過來,激動地打開薛潮的手,面朝下直挺挺倒在一地嘴唇上。
後背的衣服掀起來,落出滿背的陳年疤痕,是嵌在一起的一塊塊六邊形,不怎麼規則,但是被一刀刀刻下的。
眼睛們興奮亂轉,嘴唇們發出鬨笑,辱罵聲更大,東一句西一句叫他這條蟲子「快爬」,但鄧達雲都躺棺材板一樣,一動不動。
薛潮不耐煩地彎腰,準備直接薅人走,不知哪張嘴忽然喊了一句有新意的「龜兒子」,鄧達雲像被關鍵詞激活了,猛地彈動一下,頭連著脖子仰得高高的,繃起一溜青筋,五官撐得發充血的紅,神情卻是呆愣的,四肢撲騰地滑動起來,只留軀幹著地,一點點往前蹭。
像一隻烏龜。
第70章
「【鄧達雲】嗷我想起來了, 這不是『忍者神龜』嗎!」
「【鄧達雲】有故事啊,什麼樂子快講講!他當初也是這麼爬的?哪位弄的花活啊?」
「【鄧達雲】用不上『哪位』,不是大神, 就一個中不溜的主持,在大神那碰壁,拿新手菜鳥撒氣……我記得是童話背景的本,什麼運動會賽跑, 但烏龜npc被大神殺了,賽跑湊不齊人,主持人的身份是運動會組織者,被問責了,為了不被剝皮給公爵夫人做新衣服,就誘哄單純的新人湊數嘍, 一頓icu(狗頭)。」
「【鄧達雲】啊這個慫貨,趴在地上被另一個慫貨刀刀刻的烏龜殼, 叫都不敢叫哈哈哈哈。」
「【鄧達雲】我好像也看過這個本……他當時還真爬了哈哈哈哈, 別說,學得可像了,不知道以為是角色扮演本呢!」
高處的空氣稀薄, 這是常識,鄧達雲卻知道一個冷門的「知識」, 那就是低處的空氣更稀薄,並不是空氣真的少了, 而是還有其他的氣息墜在地面, 那個角度,只能看到人們的褲腳,視線與聲音好似都從天上墜落, 俗語說天上一年地上一天,天上一片葉落到人間也成了山林,輕飄飄地壓在他的背上,成了千斤重,使他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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